「衡哥,我是小馨。」
「正好,我有事想跟妳說。」
「我也有事要跟你說。」辛馨搶先一步開口,「我搭今天下午四點的班機去美國,也不知來不來得及回來參加你跟善姊的婚禮,看來你們得另覓伴娘人選了。」
「妳現在在機場?」從話筒中依稀可聽見機場大廳的廣播,「當我沒問。妳打算何時回來?不管如何,我跟善晴的婚禮妳一定要到。」
「我要跟教授去美國參加心理學的學術研討會,還不知道研討會會舉辦多久。」
「總不可能一辦就是一年半載吧?」
「我不知道。」辛馨頓了下,「這樣好了,回國時我會通知你跟善姊。我得登機了,拜拜!」
掛上話筒,辛衡偏頭看向北野齋,「很好,現在你跟小馨一個在美國、一個在香港,剛好互不打擾對方的生活,你也不用辭職了。」
乍聞這訊息,北野齋平板無波的面容浮現一絲慮色,「小姐她不會再回來了嗎?」
「怎麼,等她回來,就換你走了是吧?」他的計畫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不但沒成功撮合他倆,反而讓他們離得更遠。
北野齋抿起唇,「我答應小姐要離開她的生活圈。」
「現在她去了美國,你也不用辭職了。」辛衡將辭呈遞還給他,「在小馨回來之前,我希望你能留下來繼續幫我。」
「總裁,我想--」北野齋想加以婉拒,卻被他強硬地打斷。
「就這麼決定了,你先出去處理未完的工作吧!」辛衡轉身回到座位,馬上埋首於公文當中,不讓他有再次發言的機會。
面對他的強勢,北野齋扯唇露出一抹苦笑,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當他關上辦公室門扉時,不禁瞪著門板發起愣來。
今天他可以留下,明天呢?
既然已經答應小姐要徹底遠離她,他就該信守承諾,不該再對她有所留戀。
只是,這份感情該怎麼收回?他真能說放就放嗎?
過去,他幾乎都將時間花在辛馨身上,而今要他離開,竟感到有些無所適從。放眼世界,何處是他家?何處才是他的歸屬?
早知分離是遲早之事,但他仍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能夠在離她最近的地方默默守護她,直到她拾回往日的歡笑快樂。
「看來,我的願望不會有實現的一天了。」回過神,北野齋從唇間逸出一抹歎息,對著冷冰冰的門板低喃自語。
現在,他連默默守護她的小小心願也即將破滅,不久後,他將會離開這裡,信守他對辛馨許下的承諾--徹底從她眼前消失。
*** *** ***
美國?紐約
咖啡廳內咖啡香氣四溢,不時傳來男男女女的交談聲,辛馨無神的雙眼在週遭來回梭巡,寥寥可數的東方臉孔以及飄於耳邊的語言,在在提醒著她正身處異國。目光轉回,垂落於杯中的咖啡,心思卻隨著咖啡香氣不斷遠揚。
「辛馨,辛馨。」
突聞耳邊的呼喚聲,她猛地回過神來,視線落在鄰座的同學身上,「什麼事?」
「教授問大家等會兒要不要找個酒館放鬆一下?」同學複述一遍。
環視著教授和其它同學,辛馨歉然的露齒一笑,「我頭有點痛,今天就不去了。」
「該不會是被那位俄羅斯金森教授的報告給搞得頭昏腦脹吧?」一名男同學出聲取笑。
「講到今天金森教授的報告內容。」一名女同學推推鼻粱上的眼鏡,「教授,有幾點我不太明白,可以請你為我說明一下嗎?」
「當然可以,帶你們來美國這一趟,就是要進行學術心得交流的嘛!」和藹可親的教授鼓動大家多多發問,而他也樂於分享自己研究的心得與經驗。
眼見同學們的討論越來越熱烈,辛馨卻提不起一點興致,她緩緩站起身,「教授,我真的不太舒服,先回飯店休息了。」
「路上小心啊!」教授叮囑道,其它同學也朝她揮揮手。
辛馨回了一個笑,緩步走出咖啡廳,一陣涼風迎面而來,令她瑟縮了下。
「都已經六點了,難怪會覺得冷。」夏季日長夜短是美國典型的氣候,一旦入夜後,氣溫又會驟然降低,讓習慣亞洲熱帶氣候的她,一時還無法適應。
「明明在加拿大住了那麼久,為什麼還是無法適應這種干冷的氣候?」彎唇嘲弄著自己,隨即邁開步子往飯店的方向踱去。
時值週末夜晚,街道上多了不少情侶及出來用餐的家庭,看他們臉上洋溢著滿足與歡欣,辛馨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欣羨之情。
小時候她總渴望可以跟家人出門吃飯,可以像一般家庭那樣享受天倫之樂,可隨著長大懂事,她才知道辛家不是個尋常家庭,這簡單平凡的希望,對辛家人而言是一種奢求。
她不像兄姊那樣堅強,或者因為她是老ど的關係,總貪心的想要一切,想要父母親愛她、想要哥哥姊姊們疼她,雖說父母兄姊為她付出了許多,但她始終覺得遺憾,遺憾在歡喜悲傷時無他們相伴,只有北野齋……
一直以來就只有他,無怨無悔的伴在身邊,她傷心時,他傾力安慰;她淘氣時,他莫可奈何;她無理取鬧時,他默默承受……
甩甩頭,辛馨驚覺滿腦子淨是北野齋的好,她不懂,為什麼都已經避到美國了,他的影像卻比過去更加清晰、頻繁的出現在她腦海中?
「他是哥哥。」對她而言,北野齋就像是另一個哥哥,長久以來照顧、呵護她。「對,他是哥哥,我對他只有兄妹之情,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沒有!」
用力晃了晃腦袋,她試圖將北野齋逐出腦海,不料他的身影和溫柔的神情反倒更加清楚的浮現眼前,惹得她的心焦躁不已。
「真煩!」明明都已經離開香港那塊煩憂之地,為什麼她的心仍無法平靜下來?
小姐,我只希望妳能夠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