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馨,阿齋福大命大,一定會挺過這一劫的。」辛情見她一副失魂落魄樣,強忍住心中的傷感,鼓勵著她。「衡哥和警方已經派人展開調查了,綁匪落網是遲早的事。」
「綁匪是魏柏青。」盯視著手術室上方的紅燈,辛馨無意識的道出所知的一切:「我們在路上巧遇,他大概是跟蹤我回到飯店,邀我一起喝咖啡,沒想到他在咖啡中下藥,綁架了我……」
「天啊!怎麼會這樣?!」辛情驚訝的倒抽口氣,「魏柏青做生意失敗的事,我也略有耳聞,可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狗被逼急了是會跳牆的。何況魏柏青早已不是當年的魏柏青,他被名利沖昏頭,不相信自己會失敗,所以一直在找機會東山再起。」商語清頓了頓,冷聲續道:「他若是綁匪的話,應該也是臨時起意。」
「他的確是臨時起意,否則不會這麼欠缺考慮,輕易地就打算放了我,完全沒想到我可以指證他。」此刻縈迴於心的不是令她傷心欲絕的前塵往事,而是與北野齋共處的每一個片段。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不會賭氣地答應來美國參加研討會,也就不會演變成今天這種情況,全都是我下好……」辛馨握拳不斷搥打著自己的大腿,強忍的淚水終於落下,滴落在手背上。「為什麼我這麼任性?為什麼我這麼不知足?為什麼我老是將他拒於門外?為什麼我體會不出他對我的好?這一定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一定是!」
「小馨!」辛情不捨的擁住她,「別再責怪自己了,發生這種事,誰也不願意啊!」
「全都怪我,都是我的錯!」辛馨聽不見她的勸慰,滿腦子全是自責。
她只知道要保護自己,只知道要堅強示人,卻狠狠傷害了他。
她真是自私得可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辛馨的淚像是流不盡般,一串串地滑落,她心繫著北野齋的安危,十指交叉緊握,虔誠祈禱著。
「老天爺,不要把他從我身邊帶走,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求求你……」盯著手術室的門扉,她輕輕吐露真誠的話語,「阿齋,你要堅強的活下來,你還沒有聽到我的真心話,我要告訴你,你不用走了,你要繼續留在我身邊,永遠……永遠……你說過會永遠陪著我的,不可以食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北野齋被護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時,已是凌晨。
辛馨腫著雙眼,一路跟著緊閉雙眼的他,沒有勇氣去聽醫生的宣判,只知道他的臉看起來好蒼白嚇人。
看不到他溫和的笑顏,看不到他盈滿柔情的眼,一瞬間,她感到好寂寞、好傷心,心好似在淌血。
「醫生,他沒事吧?」辛情主動問。
主治醫生有些猶豫,「手術很成功,血塊已經取出,會不會醒來就看這兩天關鍵期了。」
聽到這話,辛馨的心揪了下,緩緩握住北野齋溫熱的大掌,以唇許下承諾--
「沒關係,這次輪到我陪你了,我會一直陪你,一直一直……」
尾聲
辛馨抱著一把滿天星花束,含笑的從醫院長廊另一頭走來。
「辛醫生好。」與她錯身而過的護士,朝她微笑點頭。
「妳好。」她回以親切一笑。
從實習醫生爬到今天主治醫生的位置,辛馨付出了五年寶貴的青春,她放棄和指導教授出國的機會,繼續留在香港修完實習學分。
畢業後,她從住院醫生開始做起,她的努力不懈,讓她在短短五年內爬升到主治醫生的位置。
有人說她是運氣好,也有人嫉妒地說她是憑借顯赫的家世,才有今日的成就,但無論如何,今日的辛馨是個成功又堅強的女強人,不再是五年前那個一心逃避感情、冰封內心的她。
腳步在一間病房前停下,辛馨輕輕轉動門把,走了進去。
病床上躺著一個男人,男人的面容斯文,紅潤的臉色及唇邊噙著的一抹笑,會讓人以為他只是在假寐,卻不知他維持這樣的姿態已有五年的時間。
辛馨走到病床旁,將花瓶中的滿天星換下,插上新鮮的滿天星花束,然後拉了把椅子坐下,握起他溫熱的大掌,開始今天的例行公事。
「阿齋,現在是下午一點半,我趁著吃午飯的時問,買了你喜歡的滿天星。你曾經告訴我,你喜歡滿天星的樸實小巧,所以這五年來我只買滿天星給你,你不會怨我小氣吧?」
床上的北野齋沒有一絲動靜,依舊沉眠著。
辛馨凝看著他的側顏,早已將他的五官印在心上,握著他大掌的小手收緊,感受著掌下血液流竄的溫熱,忍不住彎唇。
「你知道嗎?我感謝老天爺對我的仁慈,他沒有將你從我身邊帶走,雖然你始終沒有睜開眼,但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五年前,在那關鍵的兩個夜晚之後,他仍沒有甦醒的跡象,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醫生宣判他成了植物人,可是她不在乎,只要他還在她身邊,這樣就夠了
「說我傻也好,說我笨也好。」她握了握北野齋的大掌,雙眸盈滿款款深情,「我欠你的就該還你,這輩子大概是還不清我欠你的情了。」
凝視著他的容顏好一會兒,辛馨鬆開他的手,緩緩起身,「你的頭髮長了,我幫你修修。」
她打開一旁櫃子的抽屜,取出剪刀和扁梳,又拿來幾張舊報紙,扶著他坐起身,然後在舊報紙中間挖了大洞,套在他脖子上,開始細心的幫他修剪頭髮。
「阿齋,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邊小心修剪,她自然地與他閒話家常,「今天是你生日,你想怎麼慶祝?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鋪張,晚一點我去買個蛋糕,就我們兩個人一起過好不好?」
打從他出手術房之後,包括按摩手腳以及打理儀容,全由她一手包辦,起初真有些力不從心,兄姊們也勸她請個專門護士,但她執意要親自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