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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不,我當母親當得很快樂。」她堅持。

  「為什麼,除非妳還愛他?」

  冠耘的問題讓她陷入沉默,沒錯,她愛他,從未後悔間斷過。

  「我猜對了?」冠耘試探。

  根本不用猜,她的臉是張白紙,清清楚楚載上心事。

  他說不出心中的感覺,是感動或是心疼?在他那樣待她之後,她仍然選擇愛他,自始至終從未變更感情,她的愛,是不懂轉移的磐石。

  冠耘想擁住她,向她說一千個、一萬個對不起。

  「妳是世界上最蠢的笨蛋。」

  他的評語讓小書輕笑出聲。

  「你該付錢給小題。」

  「什麼?」她的話讓冠耘驚疑,她認出傅太太是小題了?那她是否也認出自己?

  「小題是他最小的妹妹,她常常用這句話罵我,也勸我趁早離開他,你盜用了小題的專利權,該付費給她。」

  「妳為什麼不聽她的勸告?」

  「當時,所有為我好的人,都認為我該離開,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

  談起「他」,她的表情轉而柔和,愛他的心未曾更動。

  「不知道。」

  「在我十六歲那年,他和我的母親談戀愛,我躲在衣櫃裡,從門縫中偷窺他的身影、傾聽他的聲音,尚且不懂得愛情,他已是我最崇拜的男人,敬他、愛他,只要能待在有他的地方,能踩在他踩過的土地,我就覺得幸福。」

  再度,她的癡情、她的戀慕,融化他的心。姜冠耘,你何德何能,能擁有她的深情?

  「現在呢?妳再也不能待在有他的地方,踩不著他踩過的土地,為什麼還不肯停止愛他?」

  「可是,他在我這裡,沒有褪色過。」

  手貼在心窩,當眼睛再也看不見任何一個人,她的心便清清晰晰地刻劃起他的身影、他的濃眉、他直挺的鼻子、他那張她要抬高頭才能張望的臉,怎能忘情呵?

  「妳的愛情很蠢!」

  「我承認。」

  「聰明的女人會選擇放手遺忘。」

  「可惜我是笨蛋。」

  「妳的笨會讓你失去很多好機會!」

  「有他,我不需要任何機會。」

  「問題是,妳從來沒擁有過他。」

  冠耘賭氣小書的說法,雖然她口中的「他」是自己,可他也不免對自己吃醋,憑什麼一個不重視她的他,獲得她全部愛情;而努力為未來創造故事的他,卻得不到她的用心?

  「我不在乎,只要我愛他,他就不會從我的故事裡消失,在思念來敲門的夜裡,起身為他祈禱時,我幸福;在想念他的淚水,化成一杯杯苦澀咖啡時,我幸福;在春風吹散離愁,將他的身影清晰時,我幸福。這樣的我,擁有的他還算少嗎?」

  「一個虛無縹緲的他,一個活生生站在眼前的我,你居然不考慮我?這將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損失。」

  「是啊,錯過你這麼好的男人,我實在很糟糕,可是,弱水三千,我的胃只容得下一瓢,怎麼辦呢?」

  「訓練食量羅,總有一天,我要妳吞得下第二個男人。」

  「別白費心力了,我要去接兒子。」兒子也是「他」的故事延續。

  「我陪你。」

  「不!」

  「拒絕無效。」

  「我痛恨強勢的男人。」

  「別告訴我,你的他溫柔斯文。」

  溫柔斯文?他和這四個字完全搭不上邊,小書搖頭笑開。

  「走吧,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試試看,接受我這個故事不是太困難。」冠耘扶起她,往幼稚園方向走。

  「在你的故事中,寫下友情是我最大尺度。」她堅持壁壘分明。

  「好啦、好啦,隨妳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女人的嘮叨真叫人受不了。」

  一來一往問,冠耘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和小書一樣輕鬆愜意,原來,只要放下不必要的偏見仇視,他們是可以相處得很好的兩個人。

  而且,聊天是一種可以被訓練的行為,你看,不過短短幾次交鋒,他就能和她說得興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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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耕和冠耘溝通無障礙,走到哪裡兩人老子、小子亂叫。要不是他的性格開朗、要不是他的儒雅溫柔,和往昔有太多不同,小書老早將他認出來。

  他習慣早晨在小書家門口等待,送他們母子上班、上學,中午到按摩中心,帶小書外出吃飯,下午四點再準時出現,一同去接紀耕。然後他和紀耕到處逛、到處玩,六點一到,去接小書下班。

  他用自己的方式,一點一滴入侵她的生活。

  小書笑他太閒,他則回她一句,要是不夠閒,怎麼有本事寫「故事」?

  小書聽不懂他的一語雙關,只覺得寫小說的人,生活方式肯定與尋常人不同。

  「小子,你這樣不對,對那種無理取鬧的女生,不用對她太客氣。」

  在小書的公寓裡,冠耘把紀耕抱在膝上說話。

  紀耕被女生狠咬一口,手臂上的瘀青還在,女生居然跑去告訴老師,說紀耕罵她。

  紀耕很生氣,小書卻教他,得饒人處且饒人,吃點虧和佔便宜意義相同,勸得紀耘滿肚子火氣,還是「老子」好,他每句話都說進紀耕耳裡。

  「你才不對呢!這樣教小孩子,萬一他到學校欺負女生,怎麼辦?」小書摸到兒子身邊,把他帶開,催著他去洗澡,準備睡覺。

  「妳的教法會把兒子教成軟腳蝦,將來到社會上會缺乏競爭力。」

  「打人才能學到競爭力嗎?對不起,我不認同。」她不苟同他的教育理念。

  「妳不知道男人的社會有多野蠻殘忍,光站在女人的立場看事,是不準確的。」

  「別忘了,我也是社會上的一員,我就不認為需要用蠻力,向世界抗衡。」

  「妳有先天的優越條件,不是每個人都像妳。」

  「我有優越條件?你有沒有說錯,我是弱勢族群才對吧!」她和他開辯。

  「妳長得很差麗,就算真做錯什麼事情,大家都會原諒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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