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刻的她來說,眼前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了。一條是努力克制自己的心,另一條則是當個怯懦的潛逃者,悄悄離開「奧雲山莊」。
「我該怎麼做才好呢?」夏茉兒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她心緒紛亂地任意走動著,直到感覺附近似乎有人,她才停下腳步,不經意地抬頭一看,豈料,眼前的景象讓她整個人如遭雷殛地僵在原地!
她看見雲問浪坐在前方的亭子裡,而綠袖則在一旁服侍著他。
早上他離開房間時,明明說有重要的事情必須處理,怎麼這會兒卻在花林間享受美人的慇勤伺候?
難道他所謂要緊的事……就是和綠袖嬉笑調情?
看著眼前的景象,夏茉兒的心冷不防地泛起一陣疼痛,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拿了一把燒紅的利刃捅進她的心窩。
一股難以承受的痛楚驀然自心底蔓延開來,那讓她臉色發白,同時也讓她發現自己陷入的程度,似乎比她願意承認的還多!
難道這場賭局……她真的輸了嗎?
就在夏茉兒震驚地瞪著雲問浪和綠袖時,雲問浪也詫異地挑起眉楷。
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她。
他早上外出辦事時,心裡一直懸念著這個小女人,於是匆匆地把事情處理完之後就立刻回來了。
當他一抵達「奧雲山莊」,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去找夏茉兒,可卻在半路遇到了綠袖。
綠袖一看見他,便慇勤地邀他在亭子裡乘涼賞花,還說要唱曲子給他聽。
一向不忍心讓女人傷心失望的他,只好暫時停下腳步,心想聽綠袖唱個一、兩曲之後再去找夏茉兒好了。
只不過,他發現自己雖是留下來了,卻根本沒認真在聽綠袖唱曲子,因為他的心早就飛到夏茉兒身上,而他也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對夏茉兒的在意遠超過任何女人。
正當他盤算著等綠袖這一曲唱到一個段落之後,就要去找夏茉兒時,想不到她倒是先出現了。
看著她那雙震驚的眼眸,雲問浪的黑瞳閃過一抹精光。
看來,這小女人是真的對他動了心,只是她始終嘴硬不肯承認罷了。
既然如此,他何不趁此機會,讓她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情?
打定主意之後,雲問浪故意一把將綠袖攬進懷裡,笑著對綠袖說:「綠袖,你的歌聲真是甜美,只怕天底下沒人唱得比你更好了。」
「多謝主子的讚美。」綠袖笑得燦爛極了。
原本她看見夏茉兒出現時,以為主子會立刻棄她而去的,想不到主子不但沒有離開她,甚至還當著夏茉兒的面摟住自己。
綠袖順勢倚偎在雲問浪寬闊的胸膛上,眼角朝夏茉兒瞟了一眼,神情有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看著這情景,夏茉兒心裡的那陣疼痛變得更加強烈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不希望被雲問浪看出來,然而她那不自在的神情,卻早已落入雲問浪的眼底。
「怎麼?你吃醋了?」他刻意問得輕佻。
「我才沒有!」夏茉兒立刻激動地反駁。「你要我說多少次?我一點兒都沒有對你動心,既然如此,又怎麼可能會吃醋呢?」
「是嗎?那不管我對綠袖做什麼,你都不會有什麼感覺嘍?」
「那當然!」
她嘴硬的回答讓雲問浪不禁瞇起了黑眸。看來要逼她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情,得要下一點猛藥才行了。
「既然你不會介意那就好,我可不希望我和綠袖在親熱的時候,你在一旁護火中燒地阻止。」雲問浪的話一說完,便低頭親吻綠袖。
看著眼前的畫面,夏茉兒的臉色倏地蒼白,不自覺地握緊拳頭,細細的指尖掐入她的掌心,那痛楚卻遠不及心裡疼痛的萬分之一。
她不知道雲問浪為什麼要故意在她的面前親吻綠袖,只知道自己的心疼痛得彷彿在淌血,可為了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她強迫自己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之間的親熱溫存。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樣也好,看清楚這男人的風流濫情也好,如此一來,她就可以對他徹底的死心了。
就像人的身上若是生了毒瘡,要將它剜除掉必定是痛楚難當的,但是為了長久的健康著想,那陣短暫的劇痛是必須承受的。
只是……未免也太痛了吧……
夏茉兒咬著唇,用力地眨了眨眼,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心裡忽然湧上一股欲淚的酸楚,而她一點兒也不想在他們的面前落淚。
雲問浪一邊親吻著綠袖,一邊觀察著夏茉兒的反應,他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能沈得住氣!
明明她那蒼白的臉色、痛楚的眼眸,都已經洩漏了她的情緒,為什麼她還要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可……若她不來阻止他的舉動,難道他還要繼續下去?但此刻的他其實一點兒也不想碰綠袖呀!
雲問浪擰起了濃眉,低頭看著綠袖蕩漾的眼波,再抬頭望著夏茉兒那一臉痛楚的神情,忽然間覺得自己好殘酷,同時傷害了兩個女人,尤其是夏茉兒那蒼白的臉色更是讓他心疼極了。
這場戲,他是演不下去了。
他顧不得綠袖的錯愕與失望,驀然放開了她,說道:「我突然想到有一件重要的事,得出門去辦一下。」
扔下這句話之後,雲問浪逕自轉身離開,留下了各自沈浸在自己心緒中的兩個女人。
一陣風聲忽然在耳邊呼嘯,像極了為她們而發出的憂傷歎息……
第七章
夏茉兒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心情難過極了。
一回想起雲問浪和綠袖故意在她面前親熱溫存的畫面,她的心就有如刀割,疼痛難當。
這種痛不可遏的感受,是她過去從不曾經歷的,她不是很願意承認,可心裡卻很明白——和雲問浪所打的那個賭,自己是輸得徹底!
難道,這是她的宿命?
難道,她注定要走上和娘一樣的路,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一輩子活在悲傷與絕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