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一定和烈言吵架了,是不是?」葉欣欣自以為聰明地問。
「永遠不要再提烈、言兩個字!」雨眠緊握著拳頭沉聲嚷,鬆開手時,指甲掐進掌心留下紅痕。
「嘩!這麼決裂?」李婀娜驚駭道。
「決裂的人不是我……」她頹然而泣。
葉欣欣嚇著了,認識她那麼多年,何曾見她皺過眉頭來著,這下竟然哭了?她連忙安慰,「決裂一個人就夠了,要是兩個人都決裂,那真沒救了。」
雨眠不說話,仰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只覺得頭痛,眼睛酸澀,內心非常的淒涼。
她問自己,關雨眠,妳真的這麼愛這個男人?
*** *** ***
醫院的頭等病房裡,病床上躺著一個老人,他正雙目炯炯的看向檯子上的鐘,八點了,他期盼的盯著病房的門。
「老先生要起來等嗎?」身邊的護士問。
康德義點頭,她立刻扶他坐起來。
片刻,一名女子推門而入,他笑呵呵的打從心底開懷道:「雨眠啊!快過來,兩天沒見了。」
「康爺爺,今天有沒有好好做復健?」每天晚上八點,她總是來醫院看他,但這兩天到香港出差,所以沒來。
「真虧有妳這個義工,老先生每晚天一黑就開始心急,擔心妳不來呢,你們真投緣。」這一個半小時裡,有雨眠陪病人,護士也樂得出去輕鬆一下。
「我其實沒什麼病,小小的中風,左手有些僵硬而已,卻硬讓我待在醫院,悶都悶死了,幸虧有妳陪我解悶。」病人都是怕寂寞,需要有人說幾句話解解悶。
雨眠加入醫院的義工行列,與康德義相處了兩個月,為他讀書、讀報紙,陪他下棋、聊天,她機靈又活潑,很能逗老人開心。
「才不,因為我也是一個寂寞的人,才要感謝你每天陪伴我說說話、聊聊天。」雨眠走到病床前,和護士一起扶他到沙發上坐好。
「胡說,雨眠這麼漂亮,一定很多男人搶著要,怎會寂寞?」康德義不相信。
「可是,我男朋友不要我了。」她黯然的說。
他同仇敵愾的開口,「真是眼盲心盲的傢伙,那絕對是他的損失,等爺爺出院,替妳去教訓他。」
「不用了,其實想想他這樣絕情,我再為他傷心也是枉然,算了,我已經忘記他了。」她笑笑故做堅強。
「對,沒良心的人不用惦著他。」他看得出來,她還念念不忘呢!
「他……他也不是沒良心,只是我哥哥在不知情之下,做了對不起他家的事,他很生氣不肯再理我。」
「唉!根本是個混蛋,一人做事一人當,怎麼可以遷怒於妳呢?沒關係,爺爺有個孫子,人好又長得帥,爺爺叫他娶妳。」康德義一相情願的說。
「他一定不肯。」雨眠掩嘴笑。
「他是有些脾氣,不過,很孝順我,一定會聽我的話,何況妳這麼漂亮又善良,他一定喜歡。」
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舉起手中的袋子,神秘兮兮問道:「你猜,我今天帶了什麼給你?」
「妳帶了什麼給我?」康德義看見她手中的袋子,像個孩子似的期待驚喜。
「這個。」她拿出幾顆蛋和一小盒醃漬薑片。
「啊!鏞記的糖心皮蛋!」他一臉驚喜,「妳怎知道我愛吃這個?」
當然知道,以前熱戀的時候,烈言曾經有一次不經意的提及。
「我這次去香港,特地帶回來給你嘗嘗。」雨眠敲開蛋殼,露出黑黝澄亮的皮蛋,用小刀切成四片,蛋黃凝如膏脂,看了就知道有多美味。
她細心的在每片皮蛋上配好薑片,遞給他吃。
「嗯,吃起來香、嫩、滑、腴,絕無阿摩尼亞的騷味,只有鏞記皮蛋才有這個味。」黑晶般小小的一顆皮蛋,收服了康德義的嘴巴,也打動了他的心。
「本來我還想帶鏞記的燒鵝回來的,可是爺爺現在不能吃太油膩,等你康復了,我們一起去香港吃個夠。」
「好好好,有妳這個承諾,我一定康復得很快。」他呵呵大笑,好久沒這樣高興過。
?!病房的門開啟,只聽康德義很興奮的叫道:「阿言是你,我剛才還提到你呢!」
雨眠睜大雙眼,心臟劇跳,她知道在這裡遇見烈言的可能很大,但情況真正發生了,一時間她卻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
烈言非常意外,薄唇緊緊地抿著,貪婪地打量她,她瘦多了,模樣更加楚楚可人,他走過去,她退後,不斷退後。
可憐的雨眠,她還深愛烈言。
「原來妳在這裡。」原來外祖父說的義工就是她。
房裡靜得好像有回音似的,雨眠挺直背瞪他一眼,其實心神大亂,「你跟我說話?」
「謝謝妳,一直陪著外公。」他眉宇間仍有些憂鬱。
「應該的,我良心不安來向康爺爺賠罪的。」另外,她也想藉機接近康德義,與他建立友誼、博取好感及諒解。
「雨眠,我……」
「不要解釋,一切都是我的錯。」她掩飾傷痛的心,強顏歡笑道。她那張嬌柔的臉,楚楚可憐的大眼,似會刺痛他,令他愧疚得閉上眼睛。
「康爺爺,我走了。」她站起來告辭。
「妳不再來了嗎?」康德義心中已經明白,雨眠說的那個男人、他罵的混蛋就是自己的外孫。
她搖頭,「再見。」
「孩子,我沒怪妳啊!一點也沒有。」多麼不捨,再也沒人陪他解悶了。
康德義向烈言猛使眼色,強烈示意非要把她留下不可,否則給他好看。
烈言擋下走到門口的雨眠,卻難以啟齒,只是緊緊的望著她。
他神情溫柔,彷彿她是他無限關注的小女人,但太遲了,她推開他,毫無眷戀的離去。
「你過來!」身後的康德義叫道。
聞言,烈言走過去,康德義舉手,「喀」地一聲,用力敲他的腦袋。
痛!誰說外祖父中風的?看來雨眠把他照顧得很好,手勁大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