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隆楷會答應離婚?她可以帶著女兒離開安家?
她不必再看安老太太的臉色,不必再和安隆楷生活,日日夜夜都被恐懼啃噬……
這些她從不敢奢望的夢想,真的可能實現?
臉頰忽感到濕熱,她才驚覺自己流淚了,慌忙擦去淚水,雙手顫抖著,「可、可是,他人脈很廣,一定會用各種方法阻止的,他若知道你這樣做,會對付你……」
「我沒關係,妳的事比較重要。」安隆楷只是家大業大,要玩陰的,還玩不過他丁綠堯。握住她發顫的手,「事情也許不會很順利,但妳要有信心,要相信我。來,說說看,『我相信你』,大聲說出來。」
她慢慢動著嘴唇,聲如細蚊:「我……」在他鼓勵的眼神下,仍是努力許久才說出口:「我……相信……你。」
「再一次。」
「我……相信你。」是這簡單的四個字具有魔力,還足他篤定的眼神,彷彿一切都能迎刀而解,令她安心?奇妙地鎮住了她的不安,不覺重複道:「我相信你。」
「好。」他微笑允諾:「我一定不會辜負妳的信任。」
她也露出微笑,淚水卻隨著微笑再度落下。遭遇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以為自己的淚早已流乾,卻被他一句話就引起酸楚的淚意。
多而紛亂的淚珠,像她五年來累積壓抑的情緒,一旦尋著了出口,就怎麼也止不住。如此失控的感覺教她害怕,慌忙想要掩住臉,不被任何人看見。
「想哭就哭吧。」他輕而堅定地握住她急急掩臉的手,合握在自己掌中,「妳一個人承受太久了,以後,我會陪著妳。」
為什麼?她顫抖的唇掀動著,無聲地問:「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
眼淚模糊了她的眼,她看不清他的回答,只看見他溫柔的輪廓逼近,將她攬進懷裡,隔著身上單薄的袍子傳來他的體溫,一種安全而包容的溫暖,彷彿在允諾——我會陪著妳,妳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她再也無法壓抑,緊抱著他,在他的氣息中痛哭失聲。
*** *** ***
既然決定要做,就要立刻行動。
商議過後,丁綠堯去辦出院手續,魏霓遠則派人去育幼院接雙胞胎,打算將她儼和夏音曉一起送到一處隱密的處所靜養。
沒多久,被派去接孩子的人回報——在他們到達育幼院前的幾分鐘,安隆楷剛從育幼院離開,他從陶媽口中問到夏音曉被送到醫院,正在趕來醫院的途中。
行人帶了雙胞胎立即飛車趕回醫院,將夏音曉接走,留下丁綠堯和魏霓遠在醫院等安隆楷。
「果然追來了啊。」丁綠堯站在醫院大門外的販賣機前,一面往機器裡塞硬幣,冷笑著,「我還以為他不管她死活了呢。」
「他當初那麼堅持要她,到現在依然不變,不可能完全沒有感情。雖然他表達的方式,實在令人難以苟同。」魏霓遠喟歎著,接住他扔來的罐裝果汁。
「愛她愛到傷害她,這種人最好進精神病院觀察。」
「但這種人的執著也很可怕,他不會放過她的。」魏霓遠瞇眼望著逐漸被朝陽映亮的天空,「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量告訴我,必要的時候,我可以想辦法向安隆楷施壓。」
有矩陣集團這座靠山,安氏企業不過是只小猴子。
丁綠堯斜他一眼,「你倒挺熱心的。」
「份所當為,義不容辭。」俊顏泛起溫雅的微笑。
「老子國文造『紙』不好,請講普通中文。」他哼了聲,上下打量著魏霓遠,忽道:「你幹嘛老是化妝?」
魏霓遠訝異,「你看得出我有化妝?」下意識摸摸臉皮,自信技術良好,化妝已如他的第二層皮膚,連認識最久的費橙希都從沒發現,怎會被他看破?
「因為我天生敏銳,一樣有問題的東西在我面前,偽裝得再好,久了我都看得出不對勁。」他湊近那風靡無數女性的俊美臉龐仔細端詳,化妝雖精巧,眼眶下還是有淡淡的疲憊陰影遮不住。「你是因為太累臉色差,才化妝的吧?太累睡覺補眠就好了,男人老是化妝出門,真難看。」
「如果可以,我也想好好地睡一覺啊。」魏霓遠欲言又止地輕歎,無奈的微笑下,隱藏著無人可傾訴的秘密——當然,現在他依舊不會說出來。
「以後派對少開一點,不就能好好睡了?」丁綠堯再敏銳,也僅止於看出他友面上的疲憊,拍拍他肩頭,「聽大哥的話,該睡的時候還是要睡,年輕雖然是本錢,還是省著點用比較好,小心玩過頭,腎虧就不太好了。」
魏霓遠失笑,「派對雖然常在我的地方開,但不代表我真的都在玩——啊,他來了。」
兩人望著安隆楷的黑色賓士車駛入醫院,直到他們面前才停下。
安隆楷從駕駛座下來。他身上還穿著昨夜的衣服,卻是一身凌亂,厲眼瞪著丁綠堯,「你為什麼在這裡?」
丁綠堯打量他狼狽的模樣,還有額頭上的一大塊瘀青,喝口汽水,才懶洋洋道:「老子來割盲腸,也要向你報備嗎?」
魏霓遠險些笑出來,轉頭假裝喝果汁。
安隆楷忍住氣,沉聲問道:「她在哪裡?」
他沒料到一向順從的妻子昨夜會有那麼大的反抗,兩人在臥室上演全武行,最後是他喝得太醉,不小心在地毯上滑倒,撞到櫥櫃而暈了過去。
醒來後,妻子不見蹤影,他顧不得受傷的頭昏昏沉沉,立刻駕車前往育幼院。果然,夏音曉去過那裡,被眼前這兩個男人和一名女警送到這家醫院。
沒想到會引起警察注意……無妨,他也認識警界高層的人,一個小女警不成問題。
「我安排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讓她休養,也請了醫生為她檢查。」魏霓遠解釋,「這也是尊夫人的意思,她想獨處一段時間,請你別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