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叫什麼名字?」寧朝嬋的視線落在小姑娘身上,身子還繞著小姑娘的週身走過來轉過去。
「小姐,我叫芬芳……」芬芳害怕地問:「妳、妳們該不會是要我賣身吧?」
她只知道小齡姑娘買下她,可她沒說這裡是妓院;要是收了銀兩就得進入妓院賣身,那她該如何是好?!
聞言,寧朝嬋大聲保證。「不會!我們怎麼會要妳賣身呢?小齡,妳說對吧?」手肘碰碰小齡,要小齡幫腔。
「呃,是啊。」小齡點頭道。「芬芳,只要妳聽姑娘的,姑娘還會給妳一筆銀子,讓妳厚葬妳娘喔!」雖然心裡是不贊同姑娘的行為啦!但誰教她是主子呢?也只能幫她嘍!
「真的嗎?小姐,妳說的是真的?」芬芳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但她還是弄不明白,明明她是賣身葬母,怎麼不必做牛做馬還債,反倒還有一筆錢好拿呢?
「當然是真的!妳聽我說……」寧朝嬋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只不過改了版本。「因為嬤嬤見我冰清玉潔、天生傲骨,沒辦法下海賣身替她賺銀,於是狠心把我賣給朔方寨的少寨主!朔方寨妳知道吧?就是名聞四海、劫富濟貧、為善不欲人知,由諸多善心人士所組成的山寨,他們的少寨主年輕英俊:心地又善良,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
「既然是這樣,那很好啊!小姐怎麼不嫁給那個寨主?他人那麼好,一定會憐惜小姐、疼寵小姐。」小姐的心腸這麼好,必定有好報的。
芬芳完全相信恩人所說的一切,沒有懷疑。
「可我已心有所屬--」說到這裡,寧朝嬋就不好意思了,小臉突然滾燙起來,嬌羞的神態造假不了,那模樣似嗔似笑,甜蜜猶如已與情郎相會。「我之所以遲遲不願意賣身,就是因為我心裡已經有人了。」
「真的?」
「姑娘說的當然是真的呀!這點小齡可以作證。」誰都看得出來姑娘喜歡譚公子、討厭黎公子,只不過……譚公子似乎對姑娘沒什麼意思。
儘管心中是如此想的,但她可沒膽子說出來,就怕讓姑娘傷心。
「嗯,我會被賣進花苑,是為了替他籌錢賄賂官員,謀得一官半職。現在,我知道他成功了,被皇上賜了一個官做,外派到平盧去,所以我要上平盧找他……」寧朝嬋愈說愈像是那麼一回事。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身不由己的苦情派淒慘女,因為落魄而被逼婚,如今只得為愛走天涯。
「嗚∼∼所以我只好請妳幫忙,這已經是最後一步了,若是妳不答應,我、我就只能以死明志,好保住我為斌哥堅守的名節……嗚∼∼斌哥∼∼倘若今生不能相守,唯有、唯有來生再續……」
寧朝嬋哭得淒慘、叫得悲情,生動的故事和悲傷的舉止,教人不禁動容,更何況是剛喪母又涉世未深的芬芳呢?
「可是我和大牛哥……」芬芳是很想幫忙,可她和大牛哥也是心心相印哪!
「妳放心,妳只要代替我上花轎,過了嬤嬤和媒婆這一關,之後小齡會在上山途中,想辦法讓妳下轎脫逃!」寧朝嬋見她有些動搖,忙著說出逃走的辦法。
她要芬芳代替她行拜別禮、進花轎,這樣她才能利用爭取來的時間逃得更遠。
同時,她也想給黎愷一個教訓,好教他明白,想要的東西不能用搶的,還要讓他嘗嘗什麼叫做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的滋味!
「這妥當嗎?要是事情不如預期呢?」
「自然妥當,否則……我也只有死路一條了!嗚∼∼斌哥,今生不能相……」說著,又要哭了。
「好好好,小姐,我答應就是了,妳別再哭了!哭傷了眼,可不好。」芬芳忙著答應,怕自己稍慢了,小姐真會一死了之。
反正小齡會在上山的途中幫她逃離,不是真的非得上山拜堂不可,這樣應該沒關係吧?!
寧朝嬋開心得抬起頭來。「真的?」臉上絲毫不見殘淚,反而儘是笑意。
「嗯,小姐,妳就安心的去找妳的斌哥吧!」芬芳握著她的手,一臉深受感動的表情。「小姐如此勇敢,敢於表達、愛恨分明,相信妳這般為情奔走,老天爺會保佑妳的。」
「芬芳,妳真是對我太好了!嗚∼∼」好感動!她這樣騙她,她居然還這麼幫她?!可是她真的擠不出眼淚來,索性抱住芬芳,這樣芬芳應該不會發現她是在假哭吧?
「小姐別這麼客氣,妳救了芬芳,芬芳當然要報答妳。」
笨蛋芬芳,被賣了還在向賣主說謝謝妳賣我,歡迎再來。
「呃……別客氣,別客氣。」芬芳的為人太好了,教良心突然少了一半的寧朝嬋心生歉疚。
但是只要想到那個硬是要她嫁的黎土匪,她的歉意很快便被抹去。
她就是要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麼不情願,寧願讓他迎空轎,也不願讓他隨心所欲、要什麼有什麼!
天色漸漸昏暗,涼風輕輕襲來,趁著窗欞的縫隙,悄悄竄進,帶來一股弔詭之氣。
三人心思各異,詭異的氛圍散溢,誰也沒有注意到,頂上那片小小天地,曾經開啟又密合,為未來投下無盡的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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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不成親了?還要我別通知花苑?」黎易水聽了黎愷所說的話後,差點兒大笑出聲、拍手叫好。
好險,兒子在緊要關頭打消了主意。
「不錯!」黎愷板著臉硬聲道。
自他從山下回來之後,臉色一直是晦暗的,逗鬧她的心情大失,他又再度變回那個不苟言笑、拘謹冷漠的霸氣少寨主。
「好……呃,我的意思是說好遺憾,我已經準備好迎接新媳婦了耶!」黎易水掩去欣悅的表情,不想做得太過明顯,免得樂極生悲。
「爹,過兩天我要下山去辦事,歸期不定。」
「你要去療情傷喔!黎愷啊,其實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苦戀牆頭草?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