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負傷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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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你記不來?那麼Jerry……」

  「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怎會突然跳出來,但小琛的話的確在我腦海裡挖出幾個畫面,斷斷績續的,我組織不起前後順序,也抓不出正確感覺。」他的口氣裡有沮喪懊惱。

  她不捨他的沮喪,小手覆上他的大手,安慰一笑。「你真想知道?」

  「是的,我要。」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別擔心,我有足夠耐心傾聽。」

  故事在她心中藏過好幾年,天天夜夜,她複習它們一遍一遍,她可以把每個細節交代的詳細清晰,把他說過的每句話,句句挑明。

  「認真算算,從初識到分開,我們不過是短短的一小段……」

  她寫了二十張稿紙,腕間手錶,長針滑過兩圈。

  她給晁寧看他送給房東太太的圖畫,給他看兩人童稚時初見,他替她修改的金黃花田,她給他看小琛從小到大的照片。

  偶爾,她心酸淌淚,偶爾,她幸福得想轉圈圈。

  故事結束,她深吸氣,她的一生中,沒有太多平順,雖然未婚生子這條路有崎嶇、坎坷,但她從不後悔。

  「對不起。」

  他起身,不顧程黎的推卻,執意抱住她,這回,無論如何他都不放手。

  她捶他,打她,細細的牙齒咬上他寬寬的肩胛,他不放,她踢上他的腳,他堅持鎖她在懷間;她再多的掙扎反抗,他決定用溫柔包容她。

  「對不起,妳有權恨我,所有的錯都在我,我根本不該顧慮任何事情,我應該從法國到台灣,把妳鎖在身邊一步不離,那麼妳會看見我車禍、我失憶,知道雖然對妳不起,但我沒半分故意。」

  她的淚染濕他頸間,他沒停止說話。

  「為了妳在婚禮上流的淚水,我找妳若干年,我直覺妳是開啟我記憶的鑰匙,直覺只要找到妳,我便找到快樂歡心,我不知道以前我有多愛妳,但現在我滿腔的愛告訴我,我與妳,再也不分離。」

  淚水侵入他肩胛,他選擇繼續往下說。

  「這些年,我不再動畫筆,但我的抽屜裡滿滿的,是妳的素描。嚴格來講,失憶之後,我們不過一面之緣,但我牢牢記著妳的五官、妳的表情,妳在我的潛意識裡,根深抵固。」

  捧起她的臉,拭去上面淚水,從今以後,他只要她笑,不讓她哭!

  「對不起,妳有一千個理由恨我,沒關係,我讓妳恨,等妳恨夠了,再試著重新愛我好嗎?」

  搖頭,她不恨他,她恨命運、恨人性,但一點都不恨他。

  「妳還肯愛我嗎?」

  她遲疑。

  愛不愛他,不再是多年前那般容易,她有她的道德觀,第三者不是她能接受的角色。

  「我多問了,妳當然肯愛我,不然妳不會帶著小琛到法國,除了緬懷過往,我找不到更好的說法。」他不接受她的遲疑,索性代替她回答。

  她搖頭,很用力地告訴他,他猜錯。

  你想想,一個連遲疑都不肯接受的男人,怎麼肯接受否定?於是,他再度解釋她的否定。

  「瞭解,妳不只肯愛我,妳是非常非常愛我,所以妳不需要重新愛我,妳只需要一層一層加深妳的愛,一次次確定,愛我是不移不悔的心情。」

  這個番王,不管她怎麼說,他總有本事扭曲她的意思,欺定了她不善言語嗎?

  額頭碰上她的,他很開心,因為懸空的心,重新感受到快樂,他覺得活著不再是件累人工作。

  他開始覺得辛勤工作也不錯,至少他的努力能換得妻子溫飽,能買得起豪宅、檜木衣櫃和符合人體工學的桌椅。更能夠把她養在家裡,養得肥肥胖胖再送她去減肥機構花大錢。

  他要她整天忙得沒時間憂慮,忙得眼瞳間的淡淡愁緒消失無蹤跡。

  想到這裡,開心得意揚起,他的嘴唇咧到後腦勺,快樂絕對是種讓人爽到爆的好東西。

  淺淺的吻貼上她額際,一個兩個,不夠用,三個四個,嗯……意猶末盡,如果能親到滿意……

  唉,人類是最貪心的動物,從來學不會滿意,尤其是對於親近她這件事情。

  他不曉得女人顛覆男人心,這麼容易,但她做到了,雖然她個頭小小、不太有份量,雖然她連話都不能講,卻已霸佔住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終於,程黎推開他,雖然她心知肚明,那是晁寧自願放手,也是因為他確定自己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拿起紙筆,她急急寫下一串字。「你的行動不合宜,別忘記,你是個有婦之夫。」

  「這四個字不能限制我的愛情。」他說得霸氣。

  「說什麼話呀?!有點責任感吧!你的妻子正在醫院裡,你該留在她身邊,而不是跑到這裡來,說東說西,說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錯,妳和小琛才是我的責任,其他的人事,不勞我費心。」

  「她正為你而受苦,你該專心陪她。」

  這是良知在說話,雖然私慾鼓吹她,袖喬背叛她們的友誼,她何必處處為對方著想?但程黎沒辦法抹煞自己的道德感。

  為他受苦?晁寧冷笑。

  若不是他答應,由袖喬做主如何解決問題,他早早掀開一切,尤其在知道,他們是因為一個「父親病重」的假訊息趕回台灣時,他對袖喬的不滿更添幾分。

  「你的態度不正確,你和袖喬相處得很糟糕嗎?」

  「我不用糟糕來形容我們之間,認真說,我們連夫妻關係都不算。」他們之間是一天天惡化的,他的罪惡感破她的無理取鬧消滅。

  「我無法認同你的說法,不過,那不關我的事,請你回去吧,我要回醫院照顧小琛。」

  拿起行李袋,她打開衣櫥,整理小琛想帶的東西。

  「妳說得對,我們不應該在這種小事上起爭執,接下來的日子是長期抗戰,我們要做好工作分配。

  首先,我們去替小琛買些新衣服,我實在無法忍受醫院制服那種冷冰感,還有,小琛的顏料該更新了,他手指頭力量不夠,擠不出軟管裡面的殘餘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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