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彥欺近她一步,「有啦,癢癢的,像蚊子叮到一樣,會腫個小包。」
「那你怎麼沒有昏倒?」
噢,老天!她的問題也真是有夠蠢的!
信彥揚了揚那兩道挺秀的劍眉,向她眨眨又濃又長的睫毛,一點也不懂得「客氣」地說:「這種彫蟲小技對我沒有用,我會氣功,一運氣,那些毒汁就像打噴嚏一樣地噴射到空氣裡了。」
打噴嚏?呃,真噁心!雨莎下意識地伸出一根食指按在鼻孔下,然後很認命地說:「好吧,算你厲害!忍者龜,你也跟蹤我好幾個星期了,現在我栽在你手上,要宰要割要剮要殺都隨便你。」
「要吻可不可以?」
麗莎罷出「聖女貞德」的姿勢,揚起下巴說: 「就算全天下的『豬公』都進屠宰場了,你也別妄想!」
「噢,我好失望,我好痛苦,我好想去撞牆……」
麗莎差點雞皮疙瘩掉滿地,她摸了摸變得像「雞皮」的手臂,凜然正氣地啐道:「好啦,你不用假訕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信彥也一本正經地說:「首先,我的名字不叫『忍者龜』,也不叫『豬公』,嚴重錯誤需要修改一下,我叫高橋信彥。」
「你是日本鬼子?!」
倍彥自我解嘲地苦笑說:「再更正一次,是『中日合作生產』的日本鬼子。」
麗莎撇了撇嘴角,心想,「國際禮儀」總得維護一下。她立即裝得很淑女地又問:「那是『首先』,高橋先生,那『第二』呢?」
「第二嘛……我想請你吃飯。」
「吃飯?!」
麗莎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且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信彥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地直說:「伊麗莎小姐,請你克制一點,不要太激動……」
他這麼一說,她霎時一愣,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信彥故作若無其事地說:「噢,這也沒什麼。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而且把你的祖宗……三代,查了一遍。」
「這……這怎麼可能?!」麗莎到死也不願相信。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高橋信彥輕輕鬆鬆地答道。
麗莎吞了吞口水,乾笑兩聲說:「萬一我不跟你走呢?」
信彥朝她伸出一根食指勾了勾,漫聲應道:「我還會點穴道,那也只好抱著你走羅。」
呃……這個嘛,在路上多難看,而且她今天又穿著裙子。她一臉怕怕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頓說:「看樣子我是不走不行了。」
「別說得那麼委屈嘛!我是有『公事』要跟你談。」
公事?!她跟他能有什麼公事可談,不過她肚子其實餓滿的,於是老實不客氣地問:「我可以挑餐廳嗎?」 「悉聽尊便,我捨命奉陪。」 噢,這真是太迷人了,她豈可錯過揩他油的機會?幾個星期以來,被他這麼一攪和,她都已經快「米缸見底」了,這一來正好可以報復洩恨一下。
麗莎露出最甜美的笑容,笑得很「天真無邪」地說:「高橋先生,你對香港不怎麼熟吧?要吃,當然就吃最好的羅,香港最棒的餐廳非『太白海鮮樓』莫屬,那兒還可以邊吃邊看香港夜景呢!」
信彥不疑有他,立刻攔下巷口的一部計程車……
★ ★ ★
太白海鮮樓這家水上餐廳,其實每個人多少都有些印象,只要你稍微注意一下各大航空公司或旅行社,在電視上所打的「香江之旅」的廣告片,你一定會看見這座建築在水面上富麗堂皇的高級餐廳。
其外觀呢,在晚上看起來,就好像把台北的圓山飯店整座搬到海面上一樣。距離淺水灣海水浴場,也不過十分鐘的車程,然後再搭擺渡船到水面上的「太白樓」。
既然是舉世聞名、堪稱香港觀光象徽的誨鮮樓,又因為矗立於「香港仔」的海灣上,顧名思義,其最聞名遐邇的便是海鮮佳餚。
不僅如此,坐在這府水上餐廳內享用佳餚珍饌,一面還可以憑窗眺望香港夜景的另一特色——被稱作「蛋民」的水上人家。這些住在舢舨上面的人家,日夜穿梭在河道上,做的是南北雜貨、蔬菜鮮果、生肉魚蝦,甚至「路邊攤小吃」的生意,不同的是,所有的交易都在舢舨之間進行,所以看見碗炒河粉從這艘舢舨遞到另一艘舢舨給觀光客吃,倒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而,讓「太白海鮮樓」和上人家們都絢爛璀璨起來,漁火映著大串水晶飾燈,不論貧富,都得到相等速度的輝煌。
香港上流社會的歌舞昇平,窮奢極侈,和一般市井小民在生活縫中喘息流汗謀口溫飽這兩種極端對照,只要來到「香港仔『海灣便可一目瞭然。
二十分鐘後,伊麗莎和高橋信彥已搭舢舨來到「太白樓」甲板旁,許多打扮入時、衣著光鮮的紳男仕女,正由穿制服的服務員挽扶上岸。
水上餐廳內一片人聲嘈雜,夾雜著一個磁音女歌手充滿香江味的老歌演唱,是那首百聽不厭的「夜來香」,時空交疊之中,令人恍然掉人時光隧道,又回到四十年代的上海灘十里洋場。
剛上岸的麗莎忍不住感慨道:「其實,我倒比較喜歡去吃『蛋民』的粉蒸肉。」
「什麼?蛋餅?粉蒸肉?!」
唉,碰見外國人真是沒辦法,麗莎-陣苦笑搖頭。
「算了,當我沒說,說了也只是雞同鴨講。」
信彥自作聰明地說:「這家餐廳不是賣海鮮的嗎,那來的雞和鴨?不過你放心,不用替我省錢。」
「就是不想替你省錢,才把你招來這裡。」
問題是,誰拐誰?究竟誰才是俘虜?到這一刻,麗莎還是有些提心吊膽。
隨著領桌生步入餐廳,信彥顯然是第一次來「太白樓」,但是似乎半點也沒有「游大觀園」的表情,倒是「拐人來割肉」的麗莎,對眼前的景象顯得十分新鮮好奇。
也不知道是不會察言觀色,還是故意白癡到了家,信彥竟然還問她:「這地方你常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