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斯蕗心若雷極,這個男人在她心上刻下的痕跡,只怕再也磨滅不去。
事態全亂了,奚斯蕗再也無法裝作什麼事情都從未發生過、就這麼回到西驪,就為他最終仍義無反顧救了她,她那執拗頑固的心……終於陷落……
「若說讓你走,你會不再那麼討厭我……那,我讓你走……」他發抖的手掌從懷中摸出一把小巧玲瓏的金鑰匙,使出最後的力氣拋到奚斯蕗手上。「解開你腳上的金鐲走吧!從此你和南開,再無瓜葛。」
「我不會棄你而去!」看都不看那把金鑰匙,她緊緊攙扶住他險些摔倒的身子,奚斯蕗一面扶持著他,一面慌亂的看著他臂上傷勢。
蛇咬牙印頗深,再耽擱下去,蛇毒蔓延他全身,恐怕難以解開啊!
「你不是一心想逃嗎?別管我,你走!我成全你!」
「今日你既為我受傷……到你傷好以前,我會負起責任照顧你,絕對不走。」她該為了早日取得嫂子解藥而盡速回西驪,可現在她最在乎的卻是他,「你既然認得那是哪種蛇,我身上還有些丹藥,你快瞧瞧有沒有能解毒的!」
手忙腳亂的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瓶瓶罐罐掏了出來,她一心只想救他。
完全不理會她的慌張,冷燮皇只是滿懷疼惜看著她淚花散落,拉近了她,然後輕柔吻上她芙蓉嬌顏,為她舐去淚滴。「這是你親口允諾,除非我傷勢痊癒,否則你絕對不走?」他唇間不免勾起了一抹如願以償的喜悅。
「我以奚斯蕗之名起誓,既答應你哪兒也不去,就絕對不會走;好了,你別再亂動,讓我看看你的傷……」他傷口血流了好一會兒,雖然已經有些減緩,可不包紮不行,何況最重要的是他所中的毒……
奚斯蕗強忍心痛,輕輕推開他、低泣望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覺得這一近看、他的臉色還挺不錯的?
「你們兩個還不回去啊?興致真好。」又是無聲無息的竄出,烈光帝略顯神色不耐、目光左右來回梭巡著。「對了,你們有沒有望見遙兒?」
「烈光帝陛下!冷燮皇他被毒蛇咬傷,請您快幫忙送他回宮……」奚斯蕗自然覺得幫手是越多越好,管他來的是誰。
流露著疑惑,打量一眼半跪在地上的冷燮皇,沉默好一會兒,烈光帝似笑非笑的說了:「咱們自幼試毒,一般的毒藥皆對咱們起不了作用,記得南開境內的蛇毒應該不至於能傷得了咱們的。至於那一小口蛇咬傷,要不了命的。」
縱身飛躍離去之前,烈光帝只留下一句。「為了蛇毒倒下?哈哈哈……為了女人躺下才是真的吧?」
「烈光你——」來不及阻止烈光帝揭穿真相,冷燮皇精心演出的一場苦肉計就這麼落幕。企圖利用蕗兒的責任感與同情心留住她的柔順,仍然失敗。
「你——」奚斯蕗再次回頭看向冷燮皇,美眸中不再有感傷柔情,卻是完全呆愣。「你……敢耍我!你居然騙我說你中毒,性命危急……」
奚斯蕗難以置信的連退數步。可惡!她的眼淚白流了!
「我從頭到尾沒說過我性命垂危,也沒說過那蛇毒對我會有作用。」冷燮皇簡單兩句話,便將奚斯蕗怒氣堵得無處爆發。
「是,你是沒說過,一切都是我想大多,我不該笨的去擔心你傷勢!」表面上怒氣喧騰,只為掩飾她方才失態;可奚斯蕗心底卻十分清楚,聽出他沒事的那一瞬間,她……舒坦放心的同時,還有那麼一點點的開心……就為了高傲的他,竟然為了留住她而放低身段……
可這樣的他,到底值不值得她交付自己?她真的不知道……
「反正從今往後不許你再說要走。你已親口承諾要留下來。」冷燮皇若無其事的站直身子,取出方巾,隨意扎縛住手上的傷口。倘若流了這麼半缸血也打動不了她,那麼就算現在要招致她怨恨,他也只好選擇最卑鄙的手段,逼她就範;即使他滿心不願傷她,可為了得到她,他已經全然瘋狂!
「哼!我就是要不守信用,硬是走人,你又要如何?」奚斯蕗半刻前才剛展露的嬌柔,為了抵禦他的強悍,再度躲進倔強的盔甲中。伸手抹去臉頰上淚痕,嬌小身子與他對立相視,看他能對她怎麼樣!
「那麼我只好發動所有的兵馬,封鎖南開所有通路,叫你走不了!」他說到做到。此時不免恨起自己,為何沒有更好的計策能令她投入他懷抱?
「冷燮皇!我是欠你什麼,你非要這麼苦苦追著我?我才不信你喜歡我!」按捺著想狠狠捶他胸膛的衝動,她決定將所有事情一次解決,再也不要為了這個可惡的男人苦惱。「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你才肯讓我回去?要嘛,你就乾脆殺了我算了,別這麼將我玩弄指掌間!」
冷笑幾聲,冷燮皇的眼中蘊藏了幾分不為人知的苦澀。他不懂,什麼樣的表現才叫喜歡她?太傅教他們三人為王之道中,從沒教過這一點啊!
「我遲早會讓你回去。等到了結我們的恩怨。到時,我不留人。」他決定從此絕口不提情愛二字,今後他只以行動證明,他——就是喜歡她。
「怎麼了結?」很好,就一句話,乾脆的將事情做個決斷!
不再因為情緒波動而一次次衝突,冷燮皇和奚斯蕗同時放緩了態度,心平氣和做最後談判。
「蕗兒,你只要負完你應負的責任就行。到時我會遵守約定讓你走。」
「負責就負責,又有何難?這次咱們可說定:我會負責,而你要放人。」語罷,突然覺得哪兒不對勁,心裡不禁有些發毛,奚斯蕗的氣勢頓時削弱一半。「對了……負什麼責?你身上的咬傷……不是說不礙事嗎?」
冷燮皇唇邊漾起翩翩笑意,和他接下來說的內容完全不搭。「自那之後,我對任何女人都失了興致。我說當初你那藥……下得還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