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七點鐘,還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但是許潔已經迫不及待的上樓梳洗,並為自己今晚的穿著傷透了腦筋。
穿的太盛重,等於宣告自己的期待;穿的太隨意,又怕顯現不出自己的特色,何況這難得的機會,她可不想用T恤牛仔褲輕鬆帶過,可是衣櫃就只有那幾件衣服,到底該穿什麼好呢?
幾經考量,許潔還是決定穿上米色的削肩洋裝,再搭配一件同款同色系的對襟披巾,斜披在肩膀上,把長又黑的直髮束在腦後,輕輕的刷上膚色腮紅,點上晶亮唇膏,噴上唯一一瓶草香味的香水,在鏡前審視再三,才滿意的下樓。
一進入客廳,許潔便發現季修雲的身影……在他的注視中,她讀出了些許的訝異、期待,與讚賞,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三個人坐上季修雲的白色賓士,往鯉魚潭的方向駛去。
途中,談話的聲音多數來自季老先生與許潔,他們談及有關許潔之前的工作情形,而心情特別愉悅的她,說起話來有別於往日的沉悶,又是比手畫腳,又是模仿之前老闆的態度,爺爺被她的活潑逗得笑聲連連,而當她偷偷的注視季修雲的表情,發現他的嘴角也露出了溫和的微笑,她的心情簡直好得不像話了。
晚餐的氣氛也是如此。
季老先生挑選了一家他以前時常來的餐廳,和老闆親切的招呼後,他們來到餐廳內景觀最好的包廂。鮮美香甜的大閘蟹,佐以特殊的醋薑汁,敲擊蟹殼破裂的聲音、濺起的湯汁……每一樣都讓許潔覺得新鮮又有趣。
雖然席間季修雲的話並不多,並且保留了一種審視的態度,好像在觀察些什麼。
然而他不再對她冷言相向,反而還會流露出一種好奇的表情,注視著她的舉止,偶爾也會展露輕揚的微笑。
光是這些,對許潔來說已經是最好的鼓勵了!
*** *** ***
每天待在宅院裡面,二十四小時的空調設備,戶外活動空間頂多延伸到花園或是樹林間,即使再舒適的環境,還是會讓人想出去走走,尤其是像許潔長期累積到處打工的無限精力。
於是偶爾她會自告奮勇,幫季老先生到外面辦點事、買買東西,或是到銀行等等,就當是為自己的視線放個假,也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閒。
這天她又幫季老先生到律師樓去拿個文件,一經過城門路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她停下了腳步。
那不是季修雲嗎?在他身旁的那些是什麼人?
他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卻不知怎麼的似乎連氣質都有些不同,身旁跟了幾個會歸類於「非善類」的男子,有的理著平頭、敞開的襯衫、邊走邊抽著煙……反正不管怎麼看,就不像是季修雲會交往的「朋友」類型。
是不是他惹上什麼麻煩了?
這是許潔第一個想到的念頭,於是她很快的橫過馬路,在相當接近他的距離內出聲喊住了他。
「修雲!」
不知道他是沒聽見,還是沒注意到她,連喊了幾聲,季修雲都沒有回應她的呼喚,此時許潔更相信,他一定是陷入了什麼麻煩,所以才會故意忽略她,但就因為如此,她更不可能放棄弄清楚事情原委的可能性。
「修雲,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乾脆跑過去他的身邊,一把拉住了他。
她的呼喊早就引起了他身邊人士的側目,而原本希望能假裝不認識她的季修雲,現在卻無從選擇的只好面對她,他用眼神暗示她不要再說話,可惜她一點都不瞭解他所要表達的是什麼?
「修雲,怎麼你今天不用上班嗎?警局裡的工作……」
他很快的摀住了她的嘴,眼看事情已經隱瞞不住,一瞬間的反應讓他抓起了她的手,便往外面的方向跑去。
「用所有的力氣跑,別回頭看!」
幾乎是被拖著跑的許潔,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的雙腿已經跟著他在街道上狂奔了起來。
「站住!別跑!」
原本在他身邊的那群男子,忽然成為追逐他們的對象,緊跟在後面的追趕,讓一頭霧水的她,一點都想不透情況怎麼會在一瞬間改變的?
「修雲……怎麼回事……他們……」
上氣不接下氣的她,一會兒穿過人群,一會兒還要闖越快車道,不是爬上欄杆,便是衝進小巷道,她好累,若不是修雲一路抓著她的手臂,許潔心想自己不是早已跌死,就是被胸口激烈的心跳聲給撞死了。
好不容易熟知地形的他,帶著她鑽人一處民宅的屋簷,順著廊道進入了一間看來荒廢已久的違章建築內,兩個人先是屏住呼吸,靜待周圍的反應沉寂下來,好一會的時間之後,才有機會好好的喘一口氣。
許潔氣喘吁吁,已經累得蹲下身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要這麼……努力的跑?」
「逃命的時候.不跑快點行嗎?」
「啊!」
沒想到他們還真是在逃命!可是怎麼會?難道季修雲真的惹上了什麼麻煩?
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來有太多的問題想要發問,不過季修雲用手勢制止了她,拿出口袋裡的行動電話,快速的撥通電話號碼。
「我是修雲,因為一點意外,土撥鼠行動已經失敗了……對,我會向洪警司做解釋的,我知道了。」
幾分鐘之後,他關上了行動電話;而由通話的內容,許潔大概可以知道剛剛的事,很可能和警局的工作有關,也就是說自己的出現,破壞了季修雲原本的工作安排。
「我剛剛是在工作,一個有關毒販的臥底行動。」
簡短的解釋,卻讓許潔羞愧得不敢抬起頭來,沒想到她居然破壞了他的任務,這可能是很重要很重要,可能是佈局了很久,或是有關他未來陞遷的考量,也許還可能因此被上司申斥或記過,甚或是
但是季修雲反而笑了出來,因為看她一臉惶恐,一副「事情大條」的表情,他大概就已經猜出此刻她心裡的懊喪,他不但沒有怪罪她,反而安慰起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