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幫助月兒吧,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就算是我的命都可以。」嚴無極眼眶微濕,強忍著淚。
「門主。」一旁的隨從也跟著下跪。
海棠不禁有些動容,歎了口氣,「我知道了,你起來吧。」要是華懷琰能這樣對她,她也死而無憾。
嚴無極在左右隨從攙扶下起身。
「上官小姐在哪?」海棠趄身,面帶微笑。
「她在房裡。」嚴無極欠身,比出請。
「帶我去吧。」海棠跟著他前往。也許她救了上官迎月,這輩子她將無法再見華懷琰,他會想她嗎?
隨著嚴無極穿過長廊、中庭,到了一間門扉闔上的臥房前停下。
「月兒在裡面。」冷靜過人的他臉上沒有表情。
海棠可以感受得出他瘖啞的嗓音流露著悲傷,定睛的注視他,「在我醫治上官小姐的時候,能否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幫我轉告華懷琰,就說……我永遠會記得他的。」一抹飄然優雅的微笑浮上櫻唇,卻染不亮那雙秋瞳,胸口凝結著淡淡苦澀的悲哀。如果說能犧牲自己來換取上官迎月的一命,成全相戀的兩人也未嘗不是美事一樁。
弄不懂她的話為何聽起來像訣別?不過,嚴無極顧不了那麼多,頷首道:「我答應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了,就這樣,我進去之後,別讓任何人進來。」海棠深吸了口氣,緩緩抬起素手推開門,迎向不知的未來。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救得了上官迎月,不過,她會盡她最大的能力。
在海棠進入房裡後片刻——
「海棠!」一個暴怒的咆哮穿越中庭排山倒海而來,所有擋住去路的飛龍門弟子都不敢傷他,只有節節敗退。
華懷琰怒吼著,「海棠呢?」他衝到嚴無極面前一把揪起他。
「在裡面。」他神色漠然的指著屋內。為了救月兒,他可以變成魔鬼,只要她能活下來。
「讓開!」華懷琰試圖推開擋住去路的嚴無極。
「不讓!」他負手而立,不動如山的聳立門前,不反抗也不退讓,他旁邊的隨從與主人同進退,以身體築成肉牆。
華懷琰咬緊牙關,咬到牙齦滲出血絲,才勉強壓抑內心的惶恐不安,「你知道海棠要怎麼救月兒嗎?」
他腦海裡浮現著躺在病榻上慘白了臉、了無生氣的人變成海棠,駭怕驚懼的利刃狠狠的穿透他的心。
不!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他都還沒告訴她,他愛……幡然醒悟他愛她的事實震撼了他。
他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他愛她,他愛她呀,可是他卻一再的傷害她、利用她!她卻只是笑了笑的承擔下來。
該死的,他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嚴無極沉靜如岳的站立,「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可以救月兒。」
為了心愛的人,他不會讓任何人阻止。
「你別逼我動手,讓開。」憤怒衝擊著華懷琰的冷靜,他舉起蓄滿十足內力的手掌揮起。
嚴無極剛毅的臉龐不驚不懼,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任憑狂怒的華懷琰充滿殺意的手掌停在他心口前一寸。
所有的人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卻不敢上前,因為門主嚴厲的眼神制止他們,只能在一旁焦慮著急。
「你……」憤然放下手,華懷琰無法殺一個毫不抵抗的人,而且就算殺了他又如何,他也會挺直著高大的身軀擋住去路,他就是這樣一個鐵錚錚的硬漢,否則月兒怎可能交給他。
「該死的,海棠是用她的命!」
嚴無極心頭一震。
「她是用她的命救人呀!」華懷琰嘶聲力竭的吼著,透著淒愴悲慟的劇痛,眼淚滾落他兩頰。該死的!
倏忽,微弱的低喊從屋內斷斷續續的傳出,「嚴哥……」
「月兒。」嚴無極激動的轉身衝進屋內,門扉被粗暴的他撞開。
「海棠!」華懷琰身體猝然僵硬冰冷,因為他看到了——
倒在地上的海棠衰靡沒有氣息的身軀,一動也不動,安詳的笑花在她的嘴角漾開,看起來就像……不!這不是真的,一股錐心刺骨的痛狠狠的釘進他的心田,清俊的五官籠上寂滅恐懼的陰影。
不!「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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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意識渾沌,隨波逐流,回想起過去的一切,從山裡被義父撿回到遇見了夢中的「他」——
一如夢中冷傲邪佞的他,我行我素,冷酷無情。在那一刻,她心悸動著,為他而跳,她對他一見鍾情。
後來陰錯陽差,她當上他的試藥人,她可以如此近的看到他、觸碰他,感受他不是夢中的人,縱使他鄙夷她、厭惡她,她依然無怨無悔。誰叫她愛他!
「你這蠢材,給我醒來。」
海棠悠然轉醒,虛弱的一笑,「你又罵我。」只是聲音有氣無力,她現在能感同身受上官迎月體內的病魔,一點一滴的如何侵蝕著身軀,她感覺到心臟傳來撕裂的灼熱,五臟六腑的衰竭,身體卻宛若置身嚴冬雪地裡,隨便一個用力呼吸,胸口就像要爆裂開來的痛。
「誰叫你做這種蠢事?」華懷琰發抖的手緊緊抓著她,怕一鬆開她就會消失。
笨蛋,傻瓜!他卻愛上這笨蛋,可惜他領悟得太遲。才短短幾天,她瘦得下巴削尖,眼眶凹陷,失去昔日的光彩,看得他心好痛。
「你照顧我那麼久,你養我當試藥人,不就是為了醫好月兒姊姊的病。」海棠澀澀一笑,她只是完成他的心願。
「我也沒叫你用那樣的……該死的,要救我自己會救,根本不需要你……」他不停的低咒著,為她的癡傻、為自己的無能。她怎能讓他再次嘗到失去親人的這種痛,她怎麼能在他發現愛上她的時候離他而去?
「我知道我在你心中比不上月兒姊姊的一根手指,我知道你喜歡月兒姊姊,我還真的有點羨慕她……」說太多話讓她胸口泛痛,她痛得閉上眼,虛弱的喘息忍著一波接著一波扭絞心臟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