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毫無思想嗎?她的腦中浮現出這樣的字眼來,是,她是沒有什麼思想了,對她而言,闕玉寒這三個字再也不代表什麼意義了,她早已遺忘了……就算她每天都會發現到一個灼熱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而那種悲傷的氣氛在空氣中流連,她也不在乎了。
現在的她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成為一個舞者,這個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停止過的夢想,而如今,這個夢想一步步的接近,沒有什麼可以再阻撓她了,她再也不必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心傷了。
然而,如果真是這樣,為何在每個夜裡,她的夢中,總有一個人陪伴著她,用他溫柔但卻又含著悲傷的雙眸,默默凝視著她,而讓她無法安然入睡?
不想了,說好不想的不是嗎?就算明天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要記得,她的夢想已經慢慢的實現,這就夠了!
忙碌於一片卷宗之間,闕玉寒連吃飯的時間都不肯放棄工作,雖然沒有了雲小光,但是,他總必須為自己而活吧!只是他也明白,他現在腦中的計劃、手中的工作,仍有一半以上是為了她,希望真能有那麼一天,她回到自己的身邊時,他能給她所有的幸福,但他也明白,這只是個奢望。
「闕先生,有你的電話。」正當他啃著手中毫無滋味的面包著,秘書怯生生的聲音由內線傳了進來。
「不接。」他連頭都沒抬就斷然拒絕,現在是午飯時間,誰也不能用公事來打擾他,就算他仍在工作,也是他自己要做的。
「可是她說……有急事。」被闕玉寒這陣子的脾氣嚇壞的秘書小姐,很為難的說。
「我說不接你聽不懂嗎,」他不耐煩的說著。
「她說……她叫雲小光……」
小光?她打電話給他?為什麼?
「接進來。」動作迅速的如同豹子一般,闕玉寒立刻按了通話鈕,「我是闕玉寒。」。
「媽生病了,我想應該通知你一下。」雲小光冷冰冰而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由電話那頭傳了進來。
「珞珞生病了?!現在在哪裡?」闕玉寒心中的期待落了空,失落感油然而生,但是,能夠再度聽到她的聲音,他滿足了。
「縣立醫院。」才說完這一句話,雲小光的聲音便消失了。
闕玉寒心中一驚,他知道若不是有什麼大事,雲小光絕對不可能撥這通電話給他,因此他急急忙忙的便起了身,交代了下午的去向,往醫院急速駛去。
她仍是她,就如同自己悄悄的看著她的那些時候一樣,只是現在雲小光的臉上沒有一絲熟識之意,就算他已經來到急診室,她仍只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就將所有的目光及注意力放在病床上的母親。
「怎麼了」輕輕歎了口氣,闕玉寒將闕玉琦拉到身旁低聲問著。
「我也不知道,珞珞前兩天莫名其妙的發起高燒,一直夢魘著,小光姊雖然帶她看過醫生,但都沒有用。」闕玉琦皺著眉頭輕輕訴說著。
「醫生是哪位?」他又問。
「那個頭髮不太多的老頭。」闕玉琦指著一個正向他們走來的老頭子,低聲告訴了闕玉寒。
迎了上去,闕上寒開口便問著闕玉珞的病情,但卻被醫生硬生生的數落了一頓,「你這個家長是怎麼當的,孩子生病了兩天,你今天才出現,要不是有人在一旁照顧著,像什麼話?」
「是、是,我知道,」闕玉寒只能搖頭歎息的接受所有的責難,然後問清楚所有的狀況。
「住幾天院,再觀察觀察,如果這樣高燒再不退,我們也只能做最壞的打算。」醫生說完之後,就又轉到別處去,闕玉寒則忙著四處打點住院的事宜,等到一切終於底定之後,才緩緩的走到病房門口。
背對著他的是那個他永遠忘不掉的美麗身影,但如今,卻有如陌生人一般……
「她不會有事的。」闕玉寒望著雲小光眼中的淚,輕輕的說。
雲小光仍是靜默的,彷彿病房裡只有她與闕玉珞是真實的存在,她的這種反應讓闕玉寒覺得自己如同個隱形人一般,不存在,也不重要。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今天晚上我來照顧珞珞。」知道自己這樣說著話沒有人會搭理,但他就是想說,畢竟,他已太久太久沒有與人說話了。
而雲小光仍是無動於衷,她默默的站起身來到浴室裡弄濕了毛巾,仔仔細細、輕輕柔柔的將闕玉珞的臉洗淨,然後再落坐到病床邊。
雖然輕,但那聲長歎雲小光依然聽見了,她努力的讓自己心如止水,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母親身上,不讓自己的心思游移到另一個人,縱使他的憔悴,早讓她不忍。
不忍又如何?現在他們之間唯一的牽扯就是闕玉珞了,等到回到台北之後,雲小光相信,自己再也不願想起曾經有一個人愛著她,也傷了她。
白天,雲小光在醫院看顧著母親,為她的病情擔憂著,晚上,闕玉寒會靜靜的來到病房,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的看著闕玉珞。
偶爾,她累得迷濛時,會有一雙手輕輕的將毛毯覆在她的身上,她只當這是一場夢;偶爾,在她沉睡在母親身旁的時候,會聽到一陣陣輕似無語的喟然歎息。
到了第三天,闕玉珞仍沒有清醒,不管用了多少的藥劑、多少的呼喚,她仍是沒醒。
「醫生,到底怎麼回事?」闕玉寒又心急又痛楚的悶聲吼著,「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
「這……我們也很難說明……」醫生束手無策的愁著一張臉,「我們對她做過了全身的檢查,但她除了高燒不退之外,沒有任何地方有毛病。」
「除了高燒不退?!」闕玉寒終於忍不住的提高了音量,「高燒不退也會要人命的,什麼叫做除了高燒不退?」
「先生,你吼我也沒有用啊!現代的醫學並不是萬能的,我們能做的也只是維持她最基本的生理運作,然後想辦法找出真正的原因來。」看多了病人家屬對醫生的無禮態度,這個年過六十的醫生並不責怪闕玉寒,畢竟,哪一個關心親人的人在面臨這種情況,還能不急不躁、溫文儒雅、慢條斯理的道著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