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動妳了?」他笑了,拍拍她的背。
「就算你什麼都沒說,也能感動我。」她啜泣。她聽追求者說過比這更動聽的話,她收過情書鮮花,都不如他說一句「我有愛妳」。
當年分離,過程難堪。她試過對抗他,藉淚水宣洩對他的感情,好幾次想到心酸,身體燙著,在被裡流汗。如果沒再見面,她會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但現在……她依然愛他。
這一刻,在古駿逸的家裡,童敏希洞悉愛的神秘。愛原是勉強不了,也刻意不來,注定是他,就只好是他。
她欣慰這男子從沒忘記她,但在這快樂的當頭,她卻隱隱地感到心疼。
他說「我有愛妳」這句話,令她快樂也令她心碎。有時,深情是一種包袱,盼對方幸福,怕對方捱苦。
「是不是答應嫁我了?」古駿逸問。
「好啊。」敏希微笑,抬眼看他,臉紅紅地問:「今天……可不可以住你家?」
「當然。」古駿逸笑了,摟住她,親親她的臉。「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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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童敏希將自己給了古駿逸。
門半開,客廳的燈光溜進房裡,窗開著,月光溫柔,窗簾蕩漾,月影落在毯子上,一格一格,光影斑斕。
毯下,軟的睡袋上,戀人躲藏,四肢交纏。
古駿逸將自己鑿進她身體,在她體內,強壯著、充滿著。
敏希暖而潮濕,痛又快樂,感覺著他的脈動,還有他心臟的躍動。她被他溫柔地愛撫著,皮膚貼著皮膚,密不可分。
她能敏銳地感受著他的每一部分是怎樣地給她歡愉,令她瘋狂。他埋在她深處鼓動她,像把火在體內燒著,燒燬理智,燒燬矜持,抱著他,敏希覺得自己快融掉了……
他們做愛,慶祝這個重逢的夜,佔領彼此的身體,彌補了分開的歲月,那些孤寂的夜、思念和空虛,都在這銷魂時分,逐秒逐秒被熱情消滅。
敏希顫慄,記住這刻了。記得他的汗是怎樣的落在身上,記得雙手攀在他背上,感覺掌下他的背肌,隨他的動作起伏,記住這甜蜜又纏膩的滋味。
她將初次給了他,古駿逸感動莫名。當初她說得那麼恨,可是身體仍等著他。於是他瘋狂地愛她,像在跟她勒索愛的保證,直至兩人筋疲力竭……
古駿逸摟著她,睏倦地閉上眼。他累了,可是還捨不得睡,左臂讓她當枕,手指刷著她的發。
她靠著他,懶洋洋,很滿足。
他低聲說:「我以前覺得自己很慘,父母死了,外婆也跟著去世,只有妳讓我高興。」向來堅強的古駿逸罕見地感性起來。
敏希微笑聆聽。
他又說:「妳好好笑,小時候很傻,拉我去妳家陪妳睡,記得嗎?」
「嗯。」
「妳恐嚇我,說妳睡著時,耳朵聽得見,警告我不准走。妳說我要是偷偷走了,妳會尖叫。」
「我知道,你對我好,你愛我……」沒想到這些小事他都記得,敏希一陣心酸。
「這樣躺一起,好像回到小時候。」他微笑。
「我也這麼覺得。」那是段美麗歲月。「古駿逸,我唱歌給你聽。」
「妳唱歌很難聽,我會作惡夢。」他故作驚恐地說。
「那你要不要聽?」她笑了,踢他。
他翻身,臉貼著她的肩膀,鼻子觸著她的臉頰,手橫在她的胸口,親暱地摟著她,低聲說:「我聽,看妳進步沒。」
她低聲哼唱,他記得這首情歌,羅大佑寫的「愛的箴言」。
她唱著,一遍遍,直至他睡沉了。
敏希沒有唱歌的天分,但是古駿逸聽得滿足。愛人的歌聲,是世上最動人的旋律。她愛他,所以唱「愛的箴言」。他愛她,就算她唱得糟,他也喜歡聽。
敏希轉頭望他,摸摸他的眉,撫過他的鬢角。就著月光,打量他,他遠比她記憶裡的模樣還要英俊。她相信若不是他愛她,以他的條件早換過成打女友。
敏希悄聲道:「我愛你。」說完哭了。
他,在夢裡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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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迎接古駿逸的是個好天氣,陽光放肆,透過窗子迻灑進來。
他醒來,沒見著敏希,看看手錶,猜想她應該去上班了。他洗完晨澡,稍微整理過箱子裡的東西後,他坐在光潔的地板上,沐浴在暖暖的陽光裡,打開計算機收發郵件,然後出門。
中午,古駿逸找了家咖啡廳坐下,他打開手機,撥電話給敏希。看看時間,應該是她的休息時間,不會打擾她工作。電話接通,不等她開口,他先喊:「怎麼不叫醒我?」
「先生,你哪位?」那邊傳來一把男人的聲音。
古駿逸怔住了,幾秒後才答:「我找童小姐。」
「沒這個人。你是不是打錯了?」
古駿逸收線,瞪著手機裡的號碼。昨晚輸入電話時,他還跟敏希確認過。這傢伙該不會連自己的電話也說錯吧?他搖頭笑了,有這可能,她是迷糊蛋。
離開咖啡店,古駿逸在花店訂了十九朵向日葵,巨大的花朵紮起來很嚇人。敏希會知道他為什麼不送玫瑰嗎?!願她想起他們相伴走過向日葵花田。童年時,他告訴她花有向旋光性,對著太陽開。而童敏希,是他的陽光,不管他遷徙到哪,心總向著她開。
古駿逸付款,取出鋼筆,填寫她的地址。他微笑,覺得快樂,這只是開始,他發誓要寵她一輩子。
下午,古駿逸正在擦拭剛送來的傢俱時,十九朵向日葵被退回來。
送花小弟說:「那裡沒童敏希這個人。」
「不可能,是不是找錯地方?」
「先生,那裡不是住家,是一間麵包店,我問得很清楚,你要不要再確認一下地址?」
古駿逸將花放在餐桌上。他坐下,心很亂。這時已是傍晚,夕光穿透落地窗,將客廳映得昏黃。古駿逸坐在光照不到的暗處,蹙眉思索,神情憂鬱,心一直往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