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共三百三。」她收回思緒,吶吶的說,沒勇氣看他的表情。
他探進口袋,臉色微微一變,摸遍全身的口袋,最後也只能接受皮夾不在身上的事實。
不等他開口,鄔梅已從他的舉動窺知一二。
「抱歉,我的皮夾忘在車上了。」辜允朕神態鎮定,完全不見一般人遇到這種情形時,會有的困窘和慌亂。
反倒是她比他還緊張。「先生的皮夾是被扒手偷了嗎?要不要報警?雖然找到的機率微乎其微……」
辜允朕思索須臾,確定是自己疏忽,忘了把皮夾帶下車。「我是真的把皮夾落在車上了。」
「這樣啊……那就好。」她的表情明顯鬆了一口氣。
因為父親經商失敗導致家道中落後,而體會到人情冷暖,明白賺錢很辛苦,她從以前不懂世事的大小姐,到現在能將心比心替別人著想,而非嫉世恨俗,改變可謂不小。
「如果妳不介意,我請人把錢送過來。」語畢,他掏出手機就要撥電話。
「不必了。」鄔梅出聲制止。「不必麻煩了,算我請你吧。」她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臉上還掛著甜甜的笑。
看他穿著上乘質料的衣服、又氣宇軒昂的,應該不會為了故意省下幾百塊而撒謊才對。
辜允朕瞇眼審視她,發現她未施脂粉的小臉很認真,嬌憨的笑容讓他頗順眼。
「我不喜歡欠別人任何東西。」他斬釘截鐵道。這向來是他貫徹到底的原則,從不給人任何機會套交情、攀關係。
因為,他身上早已背負了必須用一輩子自由來償還的人情債,這一筆帳,就夠他受的。
「喔。」她垂下眼睫,輕輕應了聲。他冷漠的婉拒,讓鄔梅有些失望。這股突來的情緒,連她也覺得莫名其妙。
「妳是這樣做生意的?」辜允朕非但沒有感激她的好意,反而板著臉詰問。
她一時沒會意過來,睜著水眸愣愣的瞅著他,驀地怦然心動……
他斂眉,認定她和所有女人一樣笨,索性直接把話挑明。「要是每個人都說沒帶錢,妳是不是就不收了?」
「不會的。」鄔梅急切的否認他的假設。她只是想給他方便呀!怎麼好像做錯什麼事似的,惹他不快……
他對她的單純不以為然,嗤哼道:「照妳這種想法,哪天被賣了還笨得替對方數鈔票。」
她還來不及開口,隔壁攤的老闆偷了空,冷不防插入他們的對話。「對啦!對啦!這位帥哥說的對。小梅妳太單純了。」
鄔梅翻翻白眼,嘟起小嘴犯嘀咕:「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四周人聲鼎沸,理應沒人聽見她說了什麼,但辜允朕卻能讀出她的唇語。
「身材像三十歲的成熟女人,但腦子卻是三歲程度。」他瞄了一眼她T恤下掩不住的豐滿,低聲譏諷道。
她猛然抬頭,一臉驚訝的望著他。「你聽見了?」
他覷住她,訕笑道:「難道妳以為,我會猜心術之類的特異功能?」
她大驚小怪的模樣,辜允朕竟覺得好笑。
鄔梅發現,他從頭到尾都以冷冷的語調取笑她,和他酷酷的外表不謀而合。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無厘頭……
當他意識到耗費太多時間在同一件事上時,手中的手機也赫然響起,接通後,簡單說幾句話便結束通話。然後向她要了一張紙,飛快的在上頭書寫。
「我有事要先離開,這是我的名字和公司地址,妳抽空來一趟,我把錢給妳順便請妳吃飯,誰也不欠誰。」說了那麼長一串話,語氣敷衍且冷漠。
「真的不必了。」鄔梅依然堅持,覺得他有點小題大作。
不理會她的拒絕,辜允朕把紙張壓在碗下,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麼事似的回頭盯著她。
她的心陡然加速,忙不迭別開眼,迴避他的注視。
「妳叫什麼名字?」他淡淡的問。
「小梅,帥哥在問妳ㄋㄟ。」隔壁攤的老闆曲肘撞了撞她,笑咪咪的樣子像尊彌勒佛。
她面紅耳赤的回答:「呃……我叫鄔梅。」不曉得自己在緊張個什麼勁。
「烏梅?奇怪的名字。」辜允朕重複道,感到莞爾。語畢,他轉身邁步離開。
目送他頎長英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人潮中,她才收回視線,卻止不住心口奇異的感受,拿起他留下姓名和地址的紙張,映入眼簾的是極為好看的字跡。
「辜允朕……」她喃喃念著,卻記不起曾在哪看過同樣的名字。
沒時間細想,便又湧來一批捧場的客人,讓她不得不暫時拋開困惑,趕緊為客人服務。
第二章
收拾好夜市的攤位返家,已是凌晨時分,鄔梅把所賺的錢結算清楚後收妥,一天的工作才算真正結束。
洗過熱呼呼的澡,她坐在書桌,從抽屜取出日記本,提筆寫下一天發生的事和心情,這是她持續十幾年的習慣。
想起蘇慧嵐離去前,緊緊挽著未婚夫的幸福模樣,鄔梅這才察覺,她那臨別一笑,似乎帶著炫耀意味。
是她太敏感了?還是其實她也有些嫉妒……她對著燙金的名片喃喃自語:「要上哪去找男朋友參加派對?」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該怎麼辦才好?」
她對自己一時的衝動,後悔不已。
苦惱著該找誰充當男伴之際,一張有型有款的男性臉龐,霍然躍入腦海。
「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她敲敲腦袋,企圖將那鮮明的影像屏除。
置於桌面的名片及落有好看字跡的紙張,在在嚴重干擾她的思緒。鄔梅忽然有些厘不清,究竟是為沒有男伴而憂心,抑或是那張冷淡的酷顏,令她心情浮躁。
何況,她也沒有合適的服裝參加派對。 「爽約好了……「她合上日記,撐著下顎咕噥。
她收好記錄著私密心情的日記本,準備熄燈就寢。
半小時後-她睜開眼瞪著天花板,沒有半點睡意,意識仍舊清醒。
擔心沒有男伴而無法入眠已經夠慘,更糟的是,她竟然幻想起男伴的長相是才講過幾句話、素昧平生的男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