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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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一處石室,室內只有一張石桌、一張石床,石桌上有一盞燈火、昏昏暗暗。

  石床上盤腿坐了一名老叟,滿頭華髮,眼光銳利似鷹。

  風入畫恭敬的垂眉斂首,心驚膽戰的站在他面前。

  「紫雲煙不能留。」拳魔風岳,二十年前江湖道上人人聞之喪膽的魔頭,如今雖已白髮蒼蒼,仍舊不移當年的邪心魔性。

  「是。」風入畫心裡其實十分不願意,她只消一看,便斷定了紫雲煙並非邪惡之人,何況他身懷血海深仇,她十分同情,但這些她只敢在心裡盤想,不敢輕露門風。「但入畫詳觀此人,可以肯定他功夫十分了得,女兒不知……不知如何取他性命。」

  「呵呵呵……」風岳忽然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風入畫瑟縮了一下。「兩虎相鬥,必有一傷。」風岳邪惡說道。

  「入畫不明白義父的意思。」風入畫顫抖的小聲說道。

  義父雖然是扶養她長大的恩人,但她自小便十分懼怕他,總覺他不時流露的邪心惡性,和她本身仁義為上的思想大相逕庭;義父的不擇手段、濫殺無辜,更讓她膽寒莫名!

  她十分厭惡殺戮,但有時卻迫於無奈,不得不如此做,倘使她萬不得已,須為某個目的而被強迫殺人,她所選擇的犧牲者,也一定是奸詐險惡、生而無益於世的小人!

  她不敢說自己沒殺過人,但她自認沒有殺過好人!沒有殺過一個正入君子、仁心俠士!

  「製造機會,讓過路人為你和紫雲煙起衝突。」

  「過路人惜才愛才,或許不可能如此做。」風人畫痛苦的說。她最不希望的便是這種場面,她不希望這些正人君子有所傷亡。

  「呵呵呵……」風岳又發出了一串冷笑,「為了你,過路人會去做任何事,他和紫雲煙交手,兩敗俱傷,我可坐收漁翁之利。」

  「義父,過路人非死不可嗎?」風入畫忽然焦急的問。

  「嗯?」風岳銳利的瞪了她一眼。

  「我是說……」她的心狂跳了一下,「過路人氣度恢弘、心繫天下,或許不會為了我一個女流之輩而輕易犧牲,令我用感情牽絆住他、讓他為我而死的計畫是否可以作罷,再另謀他法?」

  「呵呵!」風岳再度深沉的笑了。「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是殺他最容易的方法,過路人和紫雲煙是我一統江湖最大的障礙,非除不可,莫再多言。」

  「是。」風入畫默然垂首。

  「你上回演練的『長河落日』,我後半式記不起來,你再演練一次吧。」

  「是。」風入畫不能拒絕。

  過路人的懷疑沒有錯,她風入畫確實有樣異於常人的本領,那就是一套武功,她只消看一回,便可完完整整的學了起來。雖然她的內力不夠深厚,招式不若他人猛厲,但架式卻是十足成了。

  有這樣的天賦異稟,不知是幸或不幸?

  風岳對她這項才能很是善加利用,只要來夜未央叩疑的是道上名人,她釋疑的條件便是要對方演練一套最富盛名的功夫,就像過路人的「長河落日」一樣。

  她將招式記在心裡,再演練給義父觀看,風岳便是透過二手學習。

  藉由這個方法,風岳已經累積了不少道上名派能人的絕學,更甚者,再做改良,青出於藍。

  風岳此刻的武學造諧,只怕比二十年前更精進,更駭人了!而這,更促使了他一統江湖的野心,企望成為武林第一人,無與能比。

  風入畫在心中深深歎了一口氣,她明白,讓義父得他人絕學而武功日益精進並非武林之福,但她又能如何呢?

  她沒有能力忤逆,更沒有能力反抗!

  在外人眼中的風入畫是絕美而聰慧,可是一旦落人風岳之手,也不過只是美麗的傀儡娃娃了。

  唉!苦海!

  任她絕頂聰明,也脫不出養育之情的牽絆!

  她無奈的演練起了「長河落日」。

  第六章

  獨立小橋,清風滿袖。

  寶橋上,風入畫心事重重,任湖風吹亂了秀髮,也絲毫無所覺。

  「小姐,你又在想那個人了。」甫至寶橋的侍劍瞧風入畫失魂落魄的,便幽幽開口。「那個人」指的自然是過路人了。

  風入畫聞言,朝她無奈輕笑。侍劍是四個貼身侍女中和她最投緣、最要好的,她們倆年齡相近,她心裡看侍劍做親妹妹一般,什麼秘密也瞞不了她。

  「很奇怪,我本不該想他,但卻怎麼也克制不住,腦海中就自然而然浮現他的樣子。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唉!」風入畫輕歎口氣。

  「這有什麼難?」侍劍笑道,「想他就繼續想,為何要遏抑內心的感情呢?姻緣是天注定的,小姐和他有緣,逃也逃不得。」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過路人和我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條,他還是離我遠些好。」

  「我可不這麼認為。」侍劍不以為然,「小姐,侍劍和你如同姊妹一般,你的心事我豈會不瞭解?你過得一點也不快活,主人總是逼著你做些你不喜歡的壞事,侍劍看在眼裡,卻無能為力,但過路人卻可以幫你!他武功了得,人又足智多謀,他一定可以救你脫離苦海的。」

  風入畫歎口氣,正欲開口,卻看見過路人走上寶橋。

  侍劍識相的巧笑告退。

  「你回來了。」風入畫嫣然一笑,「碧樟林一行可有斬擭?」

  「沒有。」過路入愁眉深鎖。

  「沒有?」風入畫有些訝異,「怎麼會呢?」

  「南宮傲開出的交換條件,我至今茫無頭緒。」

  「什麼條件?」

  「羊皮。他要我用被神宮叛徒偷走的羊皮交換心譜。」過路人說道,「羊皮失落的地點在潼道,我已去查探過,但現場找不到線索。」

  「是張什麼樣的羊皮?」風入畫想起紫雲煙手中的一張空白羊皮,如是問道。

  「空白的羊皮。」

  風入畫聞言,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過路人十分納悶。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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