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一句,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唉,煩喔!當初沒亂愛就沒事了……
恣然笑起來,笑了一半撫著心口,氣息差點哽住。
如果不是淵平,沒有了煩惱,卻也沒有了一千萬種只伴隨他而來的快樂,代價太大了。
這樣一笑,這樣一想,不知怎地就豁然開朗--管它的愛不愛哩,她很快就可以見到淵平了!
精神大振,她打開計算機開始認真工作,進度有如神助。
十一點時準時向菜花報到,直接殺到餐廳裡準備偷吃--她在午餐前得有些開胃菜,很正常啦。
前腳才踏進餐廳,她就差點跌倒。
整個餐廳鬧烘烘的,學生們在排椅子、準備午餐--這很正常。問題是,天花板下垂著數十個花串,還有七彩的各色氣球……
這還不足以讓人倒抽口氣,角落裡不知何時搬來的鋼琴,有個學生正斷斷續續練習著結婚進行曲……
這就太、太、太明顯是在準備什麼了!
她眼光亂七八糟地在廳內轉,立即鎖定全身白色燕尾服的小李和皮耶,兩人正對張大嘴巴的她指著,嘻笑不已。
她走過去,控訴兩人:
「你們兩個!你們要結婚怎麼也沒通知一聲?!如果我今天睡遲了沒來午餐怎麼辦?!」
「妳?睡過頭錯過一餐?不可能的事。」小李嘻皮笑臉地在她臉上啾了一吻。
她打他一拳,正中肩頭,力道毫不留情,小李哀叫一聲。
「但我連禮物都沒準備!」她再罵。
「我們誰都沒通知啊!連伴奏的學生都是剛才臨時抓上台的哩!」皮耶一臉得意的神色,「我們就是不想寄什麼紅色炸彈,強迫別人破費,更不想讓自己破費。這樣免費借用學校場地,還有不請自來的觀禮人,又全都是我們最親愛的同事和學生,簡直太完美了!」
「但……」恣然想問他倆的家人,最後決定還是不要在這種歡樂時刻過問私事。「等等!淵平是不是也參與了這個陰謀?」
「他是第一個知道,不過也是今早踏進學校以後的事,妳要殺他是沒理由啦。」皮耶說得俏皮。
恣然還是瞪著大眼,小李微笑了。
「妳這麼重視我們的婚禮,我們很感動。但妳不是對這種事不大在意嗎?」
恣然不禁也要微笑,「說的也是,我幹嘛像是錯過兒子婚禮的老媽子一樣發神經啊。」
她一手同時攬住兩人,踮起腳尖各在兩人臉頰給了一吻。
「恭喜!」她由衷地說,「你們比誰都更適合結婚!」
皮耶的眼睫有些潤濕,「從妳口中聽到這話,比誰說的都更讓我高興。」
恣然也覺得眼睛奇異地熱,拍拍他的肩,「好吧,那我幫得上什麼忙?」
「妳太遲啦,工作都發派好了,」小李擠擠眼,「妳等一下負責幫忙吃就行了,沒有人能做得比妳更好!」
恣然再打一拳,三人嘻鬧成一團,直到淵平拿著相機過來。
淵平看著恣然,眼睛移不開。她眼中的光采如此動人、溫潤如水--她也如他一樣,被這個婚禮所感動嗎?
在充滿花朵與音樂、笑聲與祝福的婚禮上看著她:心裡的悸動是那樣的強烈……
她可能對這種場合不苟同,但她對小李和皮耶的友情顯而易見,難得的燦爛笑容奪去他的呼息。
他應該羨慕小李和皮耶,應該心中感覺隱隱的酸楚,應該作夢也夢見恣然對他示愛……但他心中太滿,此時此刻的感動太深,他無法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缺憾。
「來,新人和伴娘都笑一個。」淵平舉起數位相機。「這要放上學校網站的喔!」
三人臉上仍大大咧著笑,小李還偷親皮耶。
「喂!誓言還沒說,怎麼就跳到親吻那一步了?」淵平邊按快門邊取笑。
「我們這婚禮哪裡照什麼規矩來了?床都上了還……」
小李的嘴又被皮耶的大手堵住,「這裡是學校,而且性教育的課都是由淵平來上的,輪不到你,拜託你注意一下好不好?」
「為什麼都是由淵平來上?」恣然很感興趣,大剌剌地盯著淵平看。
淵平臉上的肌肉沒動半分,正經八百的樣子。
「妳看看,就是因為這樣!」皮耶指著淵平的臉,「小李來上會口不擇言亂說一通、滿臉興奮嚇到孩子;我來上的話……呃,我太容易臉紅,一定會被學生笑;只有淵平,不管是說笑話、說髒話、說鬼故事,還是上這種內容聳動的課,都可以一張撲克臉,說得別人都笑死或嚇死了,他老兄還是那種別人好像少見多怪的表情。這是多高的天賦啊,他天生就該當老師的!」
淵平微笑了,這又是他另一個招牌表情。恣然點頭,「沒錯,他真的很適合當老師。」
淵平是有些赧然,但自己的臉的確是屬於溫吞型的,他又有什麼辦法?
「老實說,妳也差不多,你們兩個好像。」皮耶又說。
淵平看向恣然,她半笑不笑地提起一道眉,「我是常常一臉無聊、無所謂的樣子,我朋友都這麼說。」
「在我們的婚禮上還一臉無聊?請妳振作一點。」小李指她鼻尖。
淵平仍看著恣然。他們很像嗎?愈來愈像嗎?
他喜歡這個念頭。從高中的時候,他就覺得她的表情很讓人印象深刻,同時是溫和與固執,面對世界坦然無懼,看到可笑或可悲的事不是激烈情緒化的反應,而是銳利又不失平和的剖析。
他悄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她轉眼看他,仍挑著眉。
他微笑,「婚禮再五分鐘就開始了,結束後就是喜酒大餐。」
恣然眼一亮!三個男人都笑了。
啊,她還有太多、太多可愛的地方,他大概是永遠也學不來、做不到的。
但這是最好的理由,讓他守著她,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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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然沒有見過這樣的婚禮。
在場的孩子比大人多,笑聲比音樂多,而新人之一很不客氣地趴在伴侶肩上大哭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