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陸修棠與一臉鐵青的施啟銘同時站了起來,一旁的主管噤若寒蟬的準備觀看一場龍爭虎鬥。
施啟銘發飆的破口大罵,「妳這是逼宮、是明褒暗貶——」說得氣急敗壞,七竅生煙,「妳想要隻手遮天,所以不惜剷除異己,妳也不想我在這集團待了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竟敢想一腳踹開我!臭丫頭——」他踹開椅子,氣氛緊繃。
「舅舅,您又折煞我的好意了,辛苦工作這麼多年,老為了那一塊五毛的錙銖必較,這才讓集團這麼生存了下來,你瞧董事長就是過度勞累才走得早,我總不能為了自己好,便把舅舅的性命賠上,這種泯滅人性的事我做不來。」
「妳說什麼,妳說什麼?!」他的拳頭都要捏爆了,「妳這死丫頭還咒我死!」
「舅舅,在家修身養性也沒什麼不好,你瞧,你一生氣就臉紅脖子粗的,我真害怕有一天你會血管爆裂腦中風,要多當心才是。」她笑容不減的說。
此話一出,在場的主管不是瞠目結舌,就是暗自竊笑。
「董事長,所有主管的任命與否都要審慎思考,絕對不可以貿然行事。」陸修棠出言排解。
他萬萬沒想到王瑩潔會選擇正面迎敵的方式,而且做足了挑釁,難道她不知道舅舅懷有什麼樣的私心嗎?他可以犧牲手足,當然也可以犧牲任何一位阻撓他的人,她為什麼不把自己的安危掛在心上?
「我當然是經過審慎考慮。」
「我建議這事情先緩下,新副總遴選也還要一些時日,等到有適當人選再讓施副總退休。」
「不,適當人選我已經心中有數,對象是我從美國聘請來的專業人士。」
「可這實在……」陸修棠仍試圖阻止。
「我說陸總監,我這董事長想要親自任命一個主管難道還沒有權力嗎?」
「閉嘴,我不會善罷甘休的,妳把我攆出去,我就會讓妳後悔。」施啟銘怒火中燒,抓起面前的水杯便往王瑩潔身上砸去,憤而離席。
只見她曼妙優雅的揚起文件,蓮步輕移幾許,水落在她腳邊,渾然無傷她的美麗,「各位看看,這準確度這麼差,我怎能不擔心他年歲已高?散會吧!」手一擺,她率先走出會議室。
「等等,董事長——」陸修棠快步跟了出來。
她拿喬的頭也不回的回辦公室,他亦步亦趨的跟上,隨口向秘書交代,「董事長暫停會客、接聽電話。」跨步入內,門一關隨即落了鎖。「妳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不可以?」她挑釁問。
「妳明知道這會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妳答應過我不會這麼衝動的。」他雙手撐在她的桌前,兩人的距離只有咫尺。
「我問你,你知道他的罪行對不對?」站起身,她緩緩走向陽光灑入的窗前。
「沒錯,但苦無證據。」
「既然苦無證據,何不讓他自己送上證據來?」她要讓他自曝缺失,輕鬆的掌握他的罪證。
「可是妳這樣太冒險了。」他激動的上前來到她身邊。
「坐以待斃不是我的風格,主動出擊才是我的選擇。」
「但是妳剛剛拐彎削了他一回,讓他下不了台,只怕事情會很棘手,就當我求妳,妳多想想自己的安危好嗎?」他覺得她是在玩火,一個不小心隨時送命。
王瑩潔睞過一眼,「我問你。」
「什麼事?」
「你搬走是什麼意思?躲我?」她挑眉一睨。
「我——」口拙,那是矛盾,一種想要接近又害怕接近的矛盾心態,好半天他才說:「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冷靜思考。」
「那麼你思考好了嗎?」咄咄逼人的口吻。
「大……」
「住口,大什麼大,別忘了你根本不是董事長的弟弟,而是兒子,唯一的兒子。」
他避開她的眼睛,「妳又何必這麼逼我?」
叫繼母嗎?他怎麼叫得出口?天知道他有多嫉妒父親把她的配偶欄佔據了。
王瑩潔一把揪住他的領帶,將他的頭扯下,兩人的唇就這麼理所當然的交會。
稍稍退離,她訕訕的說:「我一定是變笨了,竟然喜歡你這樣的男人,連愛都不敢爭取,不倫又怎樣,愛情本來就是興奮又渴望的瘋狂表現。」
話落,陸修棠心一震,為她這樣的告白而欣喜若狂,卻也為自己的躊躇不前而愧赧。
在失去依怙的環境下成長,她不是那種嬌弱等待保護的女孩,可她越是無畏,他就越為她感到心疼。
「這樣的妳會快樂嗎?在大家的蜚短流長中。」他又習慣的顰起眉,就像一個鴉片癮者戒不了那致命的氣味。
揚起頭,她迎視他的目光,「我不說過嗎,只要是我想完成的夢想,全宇宙都會聯合所有力量來幫助我,只要我希望自己快樂,我就會快樂,快樂不難,難的是敢不敢爭取。」
下一秒,她輕輕一躍,雙手攀住他的頸,帶著熱切,像是要在一瞬間燃燒殆盡似的,她吻著,生澀卻大膽的吻。
她的愛是要用來燃燒的,而不是想供在日記或者櫃子裡儲存,就算外界的眼光看她是寡嫂、他是小叔,那又怎樣,他們不過是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一樣都渴望一份感情。
她始終是那麼聰慧過人,在一切的繁瑣中運籌帷幄,而他,心甘情願的任她操控,這就是愛情了吧?
她就好像一隻不顧一切撲向火源的蛾,在瞬間尋求壯烈燦爛的生命句點,面對這樣的女子,他能不臣服嗎?
陸修棠歎息的環抱住她的腰,深深的吻住她的靈魂,他怕什麼?他還有什麼好怕的?愛一個女人為什麼要害怕?
*** *** ***
週末的午後,第一次,他們如此放鬆的一同在餐廳用餐。
包廂裡,王瑩潔渾身散發一股戀愛氣息的粉色,而陸修棠,正氣不減、龜毛不減,就是甜言蜜語少了點,沒辦法,人呆欠調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