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拿心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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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雨聲敲打屋簷,滴滴答答落下。

  冷御風、狄劍晨、趙群神情繃得死緊。

  「恐怕性命不保?」冷御風替老大夫接了話。

  雨勢突變,斜打入迴廊。

  「有此可能。不過小姑娘沒有大量失血,體內有股熱氣在支撐著她,只要燒能退,傷口不再惡化,應該可以度過難關。」

  是護心丹發揮了作用!冷御風重重的吐出悶著了的氣息,不顧雨水淋濕衣衫,他仔細凝聽老大夫的話。

  「對了!先前你們有給小姑娘服了什麼藥嗎?」老大夫不解,雖然鳳簪沒有刺入心房,直接要了小姑娘的小命,但能支撐到現在也算是奇跡。

  「是護心丹!」趙群邀功似的搶著說。

  冷御風和狄劍晨怒瞪了趙群一眼,責怪他的多嘴,趙群縮了嘴巴,不敢再多話。

  「護心丹?」老大夫張大雙眼。「想不到世上真有這種起死回升之藥,老夫算開了眼界,不過……」老大夫一下如獲至寶,一下凝著稀疏的白眉。

  又是不過!冷御風情緒被吊得七上八下,「大夫,請直說無妨。」

  「這得看小姑娘的求生意志,小姑娘脈象混亂、氣息不穩,絲毫感覺不出她的生命力。」

  雷電交加,風狂雨驟。

  轟隆隆的巨響,撞擊得冷御風搖搖欲墜。

  「大夫,請你用上好的藥材,無論花多少銀兩,一定要救回我的未婚妻。」趙群懇切的請托。

  「救人乃大夫的天職,老夫會盡力而為,最主要的關鍵還是在小姑娘身上,先派人跟我去取藥吧。」

  趙群囑咐了下人跟著老大夫回藥鋪取藥。

  冷御風推開房門,腳步遲疑凝重。

  狄劍晨擋下趙群,「趙兄弟,你和管姑娘尚未成親,應當要遵守禮節,以免落人口舌,這裡有我和二爺在,你大可放心。」

  這是趙群認識狄劍晨這麼久以來,聽他說過的最長一段話,原以為他話少不是因為結巴就是粗啞難聽,沒想到他低沉的聲音還真好聽。

  「那就有勞冷二哥和狄大哥了。」

  第八章

  冷御風腳步沉重的走到床邊,坐在床沿,看著她憔悴的容顏,心裡百轉千回。

  他伸出修長手指,撥了撥她微亂的髮絲。

  指尖劃過她的柳眉、長長的眼睫、鵝蛋型的小臉,最後停在她的唇上。

  那毫無血色的唇,像是在做無言的抗議,抗議著他的狠心絕情。

  明知她的心意,明知她對他的感情,他竟還是將她推得遠遠的。

  如果他快上一步,那支鳳簪還會插入她的心口嗎?

  他心中有太多的恨,恨自己這幾日來刻意保持距離,恨自己的粗心大意,以為來到趙家,施一豪便不敢上門,他的輕忽,換來的竟是她胸口的傷。

  她心痛,他心碎,兩顆心其實早就緊緊相連,他為何到現在才明白?

  拿起覆在她額上發燙的棉白布巾,他將白布巾沾過冷水擰乾後,再度放回她額上。

  她臉色潮紅,因為高燒。憶起在山中的日子,她日日紅暈著雙頰從他懷中睡醒。

  「紅月,」他執起她的手,「你最愛聽我走鏢的故事,你得快快好起來,我才能將那驚險刺激的故事全說與你聽。」

  他想了想,「還是你現在就想聽?」

  想起他幫她推揉腰傷時,她總是一遍又一遍求著他說他走鏢的故事。

  「我運送過最有趣的一趟鏢,你知道是什麼嗎?」他凝睇著她,深情款款,「是一群豬。」他不管她是否能聽見,又繼續說:

  「你一定會問,我這堂堂火龍堂的二堂主,怎麼會淪落到去護送一群豬?」他自嘲的揚起了笑,卻是苦澀難看。

  「其實你別小看這一群又黑又臭的豬只,它們可是一群種豬,肩負著傳宗接代的使命,所以它們的身價非凡,各路人馬都虎視眈眈想要搶奪。反正看在錢上,管他是金銀財寶還是一群笨豬。」提到錢,就想到自己的自私和市儈。

  他頓了頓,強顏扯動唇線,「這好像不太好笑,我換說別的。」

  「你想聽什麼?那說說火龍堂裡的事,好嗎?」就當她是同意,他又喃喃地開口:

  「火龍堂是我爹爹一手創立的,現在他老人家升格當老堂主,只管出嘴巴交代事情,不用再辛苦的到處走鏢。堂裡的事務就由我們四個兄弟負責,我大哥前陣子才娶了大嫂,他們也是經過一翻折騰,攪得天翻地覆,才成就一樁姻緣。我在家排行第二,這我有沒有說過?」他抿了嘴,想了想,「我的家務事,好像有一點無聊,要不要再換個話題?」

  他不想她睡著,他要給她生命力,就像她平常的愛哭愛生氣。他無法可想,只能一直說話給她聽,不管她想不想聽,她若覺得吵,自然會醒過來大罵他,他不要她這樣死氣沉沉、毫無知覺。

  「紅月,」他握緊她冰冷的手心,「我這個人怕麻煩也懶得動,見錢眼開又唯利是圖,事不關己絕對不會多管閒事,我孤僻寡情沒有善心,自以為是的高傲又狡猞,像我這樣的人,全身上下沒有優點。」

  她的柳眉輕輕扯動,像是不舒服下的自然反應,他注意到她臉上細微的變化,卻像是她把他的話給聽了進去。

  「還是你喜歡聽我的事情?聽我說自己的不是?」他臉上有著異樣光采。

  他不氣餒的繼續說:「我爹爹總愛叫我賊小子,愈難接的案子、愈難保的鏢就叫我出馬,可是我很懶,能躺就不站,能走就絕對不跑,我爹爹沒辦法,總是拿銀子來利誘我。」

  他再幫她額上換了一條冷布巾。

  她發燙的額際依然如火般燒著。

  「我總覺得男女之間沒有感情這回事,反正時機到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娶妻成親,這是種本性和使命,從沒想過會遇到讓自己心動的姑娘。」以往不曾對她說出口的事,在面對她的毫無知覺時,竟能如此的叨叨絮絮。

  「紅月,紅月,你聽見我在叫你嗎?」他幽深的喊著她的名。在她堅持要他喚她名時,他卻忍心拒絕她,如今念著念著,苦澀漫漫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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