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杭州?」濃密的劍眉揚起。
「是啊!我從沒去過杭州,聽說那兒的西湖非常美麗,我藏了一點銀子在屋子裡,可以用那筆錢重新在杭州開茶館。」她說謊不打草稿,美眸中瞧不出一絲心虛。
「既然有銀兩,你為何不在此重建君悅茶館,要跑去杭州?如果銀兩不夠,我可以給你。」君無痕說道。
他獨來獨往慣了,不想帶著累贅到處跑,也不希望與她牽扯上任何關係。
「多謝陸公子好意,但我練曉蝶從不欠人東西!」她揚起小臉,昂然說道。「小時候我曾聽父母說有一位遠親住在杭州,身家不錯,雖然未曾謀面,可說不定這次能找到他,我父母早亡,他或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說到這兒,她還垂下眼簾,神態堪憐。
「可我不想帶你去杭州。」君無痕看著她的神情有些心軟,但他實在不想拖個累贅,於是直截了當地說:「我不喜歡與人同行。」
呃……這人可真是直接啊!練曉蝶偷偷瞄他一眼,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不像是生氣,反倒比較像是困擾。
她腦筋一轉,靈光乍現。
哼!山不轉路轉,只要能黏著他,誰規定一定要當他同行的夥伴?
她嘟起小嘴說道:「既然公子不願與曉蝶同行,曉蝶也不勉強,咱們就此別過!」
說罷,她驀地轉身,往林子外拔足狂奔。
君無痕錯愕地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樹林間,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傻眼。
女人,真是難懂的生物。前一刻還好好的,轉眼間就翻臉跑人。
一抹小小的罪惡感與擔心竟然悄悄襲上他的心頭。她單身一人,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他……該不該追上去?
瞧地方才跑走的速度,應當是有不錯的輕功底子,竟能一下子便無影無蹤。
也罷,有這等逃跑本領,大概也足夠自保了。
君無痕搖搖頭,忍不住失笑。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竟然會為一個陌生女子擔心,這太不像自己的作風。
他將手中的摺扇收到腰間,也信步離開小屋。
一直等確定君無痕已經離開林子之後,躲在樹叢中的練曉蝶才輕巧地躍下地面,回到小屋中。
她走到屋內,纖手一拍機關,露出地板的暗格,將藏在裡頭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包括一套夜行衣、一個小鐵盒、一柄雕工別緻的短劍,還有上回從張員外家偷來的畫軸。
既然要離開這裡,她總得帶著這些寶貝一起走。
除了那畫軸是要找機會物歸原主之外,其他的東西可是她最主要的吃飯傢伙哪!
她攤開夜行衣,將鐵盒和畫軸置於其上,然後拉起衣衫的四個角,打成一個小包袱。
口中哼著輕鬆的小調,她拎起包袱往屋外走去。
纖影曼妙輕靈地一躍,她施展起獨步絕倫的輕功,往君無痕離去的方向前進。
陸公子,你以為這樣就能夠擺脫我嗎?
嘻嘻!還早得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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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一直跟在他後頭!
君無痕沒有回頭,氣運於腳,若無其事地疾步於官道之上,速度雖快,然而身形優雅,彷彿不費吹灰之力。
離開林子之後,他也沒費事返回山莊,打算速去速回,直接踏上前往杭州的官道。反正他本來就是因為要送練曉蝶去蘇州才順道回山莊,既然現在人跑了,他也沒必要回去,不然這一來一往,又得耗費不少時間。
結果,才走沒多遠,他便感到自己被人給盯上。有個傢伙緊緊跟在他後方,卻保持在一段距離之外,不知是何方神聖。
於是他開始加快腳步,想測測來人的腳力和耐力。
為什麼?好玩而已。
現下,他和後頭那位不速之客保持同樣的速度前進,已經超過一刻鐘了。
君無痕唇角微揚,武功深厚如他,可以感受到周圍最細微的變化,從後頭傳來的紊亂氣息以及急促的腳步聲看來,那人似乎已經開始感到不耐。
他奔至一處沒有樹木遮掩的地方,好整以暇地轉身。
是她?從容的微笑轉成一個可笑的驚訝表情,他的黑眸定在練曉蝶美艷的臉蛋上。
這個可惡的臭男人!練曉蝶咬牙切齒地往前疾奔,直至與他並肩才停下來。
他突然回頭,讓她來不及躲,不過反正她也不想躲了,繼續這樣跑下去,她可受不了。
「練姑娘,怎麼是你?」君無痕驚訝地問。
「我……我不能……走官道嗎?」練曉蝶邊喘邊說,還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沒事跑那麼快幹麼?後頭有鬼追啊!
方纔她本想悄悄跟在他身後,等他離開蘇州一段路程後,再出其不意地出現,這樣他就無法再說要送她到蘇州城了。
結果呢?才離開蘇州不到幾步路,這傢伙就莫名其妙地往前狂奔,害她不得不跟在後頭跑。
更傷害她自尊心的是,她施展出向來引以為傲的輕功,竟然還跑不過他?
她都已經喘成這樣,他竟然還老神在在地看著她,有沒有天理啊?奔雲山莊的「總管」就那麼厲害,那他們的莊主,豈不是更不得了了?
「姑娘要去哪裡?」君無痕注意到她背著的包袱。
她一個姑娘家,方才能夠以那樣的速度緊追在他身後,可見是位輕功高手。
以她這樣的武功底子,卻甘於屈就做個茶館掌櫃,真是奇怪。
君無痕的視線不小心落在她劇烈起伏的酥胸上頭,心中一漾,連忙掉轉視線。
可疑的暗紅刷過他的耳根,不過很快地便隱去。
自己並非好色之徒,可剛剛……他的身體竟浮起一陣燥熱,到底怎麼回事?
「我要去杭州。」練曉蝶忙著平穩自己的呼吸,沒注意君無痕異樣的反應。
「杭州?我說過……」
「我又沒要你帶我去!」練曉蝶打斷他的話頭,把心中想好的腹案說出來。「我要自己去杭州,官道人人能走,我不過碰巧跟你同時走上這條官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