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月飛也似地穿入人群中,想躲回阿福老兄的地盤,可是不管她在人群裡如何閃躲,背後那兩道厲光仍像索命符一般火速跟蹤,直射入她迅速闔起的門內。
呼,差點被利箭穿心,擦了擦額上直冒的冷汗,古小月不得不為自己的幸運喝彩。
半路殺出那些程咬金全是她好狗運,及時幫她攔住狂神排山倒海而來的怒浪攻擊。
L在一旁猛搖頭,嘖嘖稱奇。「不愧是四海龍王狂神,竟能讓高傲蓋世的古小月像只黑巷老鼠四處逃竄。」
他眼中難掩的驚奇令古小月無地自容。
唉,天啊,你又何必那麼殘忍,「既生狂,何生月」可謂一物克一物,她這一世英名注定得毀在狂神手上,她萬萬不甘心。
古小月的鬱悶充塞滿了胸臆,洗手間著碗盤,無語問蒼天。
刷著洗著,渾然不知時針已偷偷溜了兩格。
凌晨一點整。
將廚房整理完畢的阿福打算窩回去蒙頭大睡。「丫頭,你當真要整晚與這堆碗盤為伍?」
「沒錯,今天是最後期限,我可不想一天拖過一天,欠你一屁股債,乾脆一次還清,省得日後麻煩。」她豁出去了。
「好!夠種,明天我會來清點數目,少一樣,你就去選棺材吧!」瞧他說得毫無人性,喪盡天良。
呸,「我當然會去選,而且還是上好材質,用來孝敬你老人家。」
阿福竟放聲狂笑,帶著他那相撲級的身軀退出廚房。
她聽見L拉下鐵門,準備關店,嘩啦嘩啦的水聲阻隔了她接下來的聽覺。
洗累時,她會抬頭望著窗外飄滿天的白雪、閃爍的霓虹燈。
好渴,喝點飲料吧!
「鏗鏘!」御用瓷器墜地碎了,隨先皇而去。
「你在這裡幹什麼?怎麼還沒走?L呢?我們不是關店了嗎?」古小月僅能以一連串的話來詢問倚在廚房門口不知多久的狂神。
隔著數尺之遙,狂神莫測高深的幽谷探入古小月慌張的靈魂深處,企圖攪亂那湖秋水。
廚房霎時變得靜謐異常,僅剩下水流的聲響。
稍久,狂神動了,朝她舉步而來。
「你要幹嘛?」古小月本能地捍衛領土。
「讓開!」狂神推開擋在水糟前的古小月,捲起袖子,不怎麼溫柔地刷著阿福的寶貝。
古小月故技重施,想乘機落跑。
「你給我安分點!」狂神拖回正遁向門口的古小月,大掌一橫正好圈住她的纖腰,抱起讓她坐在水槽旁的流理台上,「你最好別輕舉妄動或企圖逃開,否則--」他瞄了瞄掛在牆上閃亮的各式刀把,暗示極為明顯。
古小月狠狠地倒吸一口冷氣。
就這樣,狂神沒道理地拚命洗、刷、擦,古小月只得呆坐一旁欣賞大漢充當新好男人,瞧他以極快的身手將鍋碗瓢盆一一送入餐具櫃。
窮極無聊,古小月望著拚命三郎好看的側臉,不明白他來此的動機,他留下來只是幫她洗碗嗎?天底下有這等好事?就算有,也不會落在她身上,但它真的發生了。
著了魔的古小月,輕柔地撥去掉往額頭的髮絲,觸電似地縮回手,他的褐髮竟有一股熱力傳入她的指間,彷如電擊。
她這一連串的動作換來狂神深邃的注視,原本面無表情的他此刻抿緊唇揚起漂亮的弧線,繼續他未完的工作。
「別害怕碰我。」他突然道,聲音很輕柔,像飄落的白雪。
「哪有。」她死不承認。
抬起眼,狂神再度釋放令古小月無法招架的電眼極光,大大地震撼她狂亂的心。
「你要到何時才學會對自己坦白?」他低沉的嗓音在深夜裡格外撩人心弦。
下輩子。她在心裡回答。
「一點都不可愛。」而他呢?究竟是中了什麼邪,凌晨兩點理應是倒頭大睡了,而不是在這兒充當臨時工。他愈想愈捉狂。
「喂,小力一點,很貴重的。」她不得不提醒他,他以為在刷馬桶啊!
「嘿!輕點、輕點,缺一角我有十條命都不夠賠。」這男人是故意搞破壞的嗎?真粗魯!
突然,狂神抬起頭來,納悶地問:「那方纔你砸碎了那玩意,怎麼辦?」
狂神湊近她身旁,分析她如喪孝妣的神情,「要不要為它買副棺材,好好安葬?」缺德的幽默。
「買一副給我倒是真的。」她神情恍惚。
「胡扯。」狂神捶了她一記爆栗。
福伯,我對不起你老人家,沒能照顧好您的寶貝。
「啊--喂,你謀殺啊!」古小月的哀號響徹整座公園,幸好半夜三更,人煙稀少。
「明明警告過你別碰那堆碎片,讓我來處理,你偏不聽,割傷了吧!活該。」兩人對坐在公園長凳上,狂神細心清理、包紮她的傷口。
之前,兩人以火速的動作將阿福的工作室清理完事,狂神將所有珍寶有條不紊地排進櫥櫃裡,收拾「命案現場」之後,拖著古小月坐上他的紅色法拉利,他們的夜晚才正式開始。
「拜託你輕一點。」古小月無法忍受被碎片割劃的傷口,雖然對面這男人已經極小心地避免觸痛她,但傷口裡仍存在許多碎小的瓷末,引發劇烈的椎心之痛。
「如果你肯掉一滴淚,也許我會考慮。」狂神不理會她的請托,依然故我,這傷口像扭曲的蟲,攀爬在她的掌心上,傷痕中不斷流出血液,更該死的是清不完的碎末已深入肉裡,這種疼痛也許連男人也受不了,而她居然倔強到連一滴淚也不掉。
「又死不了人,何必浪費眼淚。」哭?!那是孬種的行為,吼叫才是最好的宣洩之道,既可吐出廢氣,又可將痛楚轉移,一舉兩得。
「若是等到傷口發炎、細菌感染時,你才想到要哭就已經太晚了,真懷疑這十九年你怎麼活過來的,你究竟懂不懂得照顧自己?」她雙手的肌膚雖然細嫩,卻有多處疤痕,可以想見,她這種爛個性鐵定不曾去理會受傷的部位是否嚴重。
「你少用這種教訓的口氣對我吼,啊--去你的,小力點啦,你故意的是不是?」幹嘛啊?很痛也!小人,藉機報復,真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