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過去,月光從落地窗照射進來,映照在她純真姣好卻蹙緊著眉的容顏上,或許是月光柔和了她明亮的五官吧,這一刻的她看來是那麼柔弱、無辜,讓人只想疼愛、憐惜。
「怎麼了?」他來到床邊,握著她柔嫩的小手,試著喚醒夢囈不止的她時,卻意外的摸到滾燙的溫度。
她發燒了!一定是下午那場雨淋濕了她,而她沒有馬上換去濕衣眼的關係吧。他連忙到浴室拿條濕毛巾,想先為她解個熱,再請醫生來看看。
「不要啊。」淒厲的呼聲劃破黑暗的空氣,她的恐懼隨著聲響迅速的漫了一室,接著而起的是沉痛傷心的哭泣聲,聲聲無助的啜泣讓她少了平日的飛揚。
這一刻她只是個被惡夢團團圍困的孩子,等著有人將她自惡夢的牢籠釋放。
「別哭,我在這。」他抱住哭個不停的她,不知該如何消去她不知名的哀傷與恐慌,而她灼熱的體溫穿透過薄薄的睡衣傳遞給了他,他恨不得能代她受這些苦。
「不敢了,你別生氣,我下次真的不敢了。」她哀傷至極,啜泣聲斷斷續續,呼氣聲也斷斷續續。
她昏迷在令她恐懼的世界裡,裡頭是白霧霧的迷宮,她轉呀繞的想逃離那個鬼地方,卻怎麼也走不出來。害怕呀,只能哭泣以對。
他將無措的她擁入懷裡,藉著自己的胸懷傳達勇氣給她,她過去過的到底是怎麼樣的生活,為什麼平日活潑飛揚的她卻在暗夜裡無助哭泣?她在心裡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他還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曉得她的心靈會是這麼脆弱。
她是個謎樣女子,她的生活、她的行為、她的過往,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待解的謎團。
飄飄不定的感覺在一陣溫暖中漸漸落實了,她不再喃喃夢囈,她該睜開眼皮的,這些年來她所受的教育及訓練都不容許她讓別人近身,可是現在她一點都不在乎身旁的人是誰,誰叫他有那麼溫暖的胸膛,誰叫他給的那份安定是她埋在內心已久的渴求,他讓她的慌亂消逝,所以先別管他是誰,這一刻讓她暫時休憩一下下吧。
她的掙扎停止,哭泣也漸漸低微,勻勻的呼吸聲宣告她又入睡了。
月光映在她梨花帶淚的臉上,方纔的掙扎又隱匿在她平靜的表情後,若不是她眼角猶有晶瑩的淚滴,他還會以為方纔她的無助都是一場夢,甚至是調皮的她又在耍弄他。
她還在發著燒,他想悄悄將她放下,打個電話讓醫生過來看看。
誰知她小手卻將他抱得緊緊的,嘴上還喃喃地道:「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這般低聲下氣的口吻讓他無法就此放下她,索性將她抱起,在等待醫生來臨時,他始終將她抱在懷裡,不捨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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蕼荁長且濃密的睫毛微微一顫再一顫,這一覺睡得好舒服,真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終於不甘願的睜開眼,窗外專屬黃昏的紅霞讓她混沌的意識迅速攏聚起來。天啊!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是否錯失了行動的時間?
她自床上彈跳而起,頭上傳來的劇痛卻讓她倒了回去,不禁悶哼一聲。
「你醒了,來,先喝口水。」溫柔的大手遞過溫熱的水杯,極盡呵護之能事,讓水慢慢滋潤她乾澀的唇。
「謝謝。」聲音低嘎,她用暗沉破碎的聲音問:「我睡多久了?」或許現在出去還來得及吧?
「想都別想。」他看穿了她的意圖,不讓她有再動歪腦筋的機會,「你已睡了整整兩天,這時才去太遲了。」
這兩天,她小姐睡得倒好,反倒是他為她提心吊膽的,擔憂著她的病情,眼都沒闔過。
「唉,看來我爽了一次約,唉,你怎麼都不叫我起來呢,這樣我下次發預告信就沒人會相信了。」她苦心經營的聲譽就這麼毀於一旦。
「這是為你好。」別的不說,光她那病懨懨的身子,哪能全身而退呀!擔心的目標移轉了,不怕賀家的財務任她予取予求,而是擔憂她不能安然抽身。
「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她抽手輕拂上他的眉頭,沒睡到覺,他看來也有幾分疲累,不想與他爭辯,此時寧靜的氣氛好好,她一點也不想破壞,「那現在我餓了,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冰箱裡有食物嗎?」他不抱希望的問。
「當然有。」答案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葉南纋不敢置信,因為蕼荁從頭到腳,從左到右都不像個會下廚的人,而且這屋裡一點油煙味也沒有,他半信半疑的打開冰箱,入眼的皆是冰淇淋、水果之類的東西。就說嘛,這女人喔。
「吃這些東西不餓?」女人的食量都這麼小嗎?
「當然會餓,所以還是要出去吃呀。」沒頭沒腦的,真不知他在想什麼,這個年代外食這麼發達,沒人會活生生將自己餓死的,「我現在真的好餓,你真不給我東西吃呀。」
向客人討起東西吃,這不知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
「我去買些東西,你別出去。」不能怪他多疑,畢竟蕼荁心思跳脫,是否是想藉此支開他以溜出去,那可難說。
「你看我現在的模樣,像有力氣去做壞事嗎?」她似笑非笑,這男人也未免將她的智商看得太低,「這種自尋死路的事我可沒興趣做。」
「那你休息一下,我馬上回來。」就信她這一次,她現在看來甚是虛弱,而且她發出的預告信也已過期了,現下這個時刻她應該會安份守己才是。
他眼裡的不信任戳傷了她的心,抑不住心裡揚起的深切悲哀,他們之間畢竟是有段差距的。
他走到門邊,一雙小手突然自他身後無聲無息的環住了他,她的臉蛋貼著他的背,音調虛軟無力,「為什麼不相信我?」
那帶淚的眸子與平日的跋扈截然不同,在她無謂的心情下,她有顆敏感脆弱卻多情的心,只是他背對著她,沒能看到她悲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