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心,激盪不出絲毫火熱,心冷了,眼也明瞭,思緒更清了,他看過今天的警備陣仗,明白此次較以往更是滴水不漏,尤其「摘星」就置於船艙展示間的正中央,幾百人的眼睛一起看著,他倒要看看這次她有什麼能耐能順利帶走這次的目標。
她置放在他身上的痛苦,他要加諸十倍的還回去。
他下了船頭,來到「摘星」旁,見到羅玥正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神情望著「摘星」,總是會有一種恍然的錯覺,將蕼荁的影子和她重疊在一起。
深吸了口氣,他極度排斥這個念頭,溫柔婉約的乾媽豈是那個冷血女人所能相提並論的。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們的作法。」羅玥突然說,纖細的手觸滑過「摘星」,眼中再度閃過不捨。
這顆名為「摘星」的夜明珠有拳頭一般的大小,在黑暗裡散發著柔和的光輝,「這顆夜明珠是星瞳滿月時,我師父送她的,星瞳自小就愛哭,夜裡尤其哭得凶,但自從有了這顆珠子,她夜裡哭了,拿這給她玩,她就會靜下來,可以很快的再沉沉入睡,一直到她四歲失蹤時,她都是讓這顆夜明珠伴著入睡的。」
美眸裡淚光閃閃,她捨不得的不是這顆價值不菲的夜明珠或許即將會失竊,而是離散多年的女兒——賀星瞳。
星瞳長大了嗎?星瞳快樂嗎?星瞳冷嗎、餓嗎?她身為一個母親的責任、的快樂、的權利、的幸福就這麼硬生生的被剝奪了,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悔恨,她無法見到星瞳成長的每一個歷程,一切只能憑靠想像,甚至她連星瞳是死是活都無從知曉,每每也不敢再往下多想,怕接踵而來的傷痛自己會承受不起,這是一場多麼無可奈何的不甘願。
星瞳初失蹤的那幾年,她沒一夜好睡過,總是在大街上細細察看每一個孩子的面孔,盼其中有一張輪廓會是她的女兒。
時間會沖淡記憶、會使人成長,她的星瞳該長大了,但她卻不知道女兒生得如何美麗,她那雙自出生就燦亮如星的眼眸該未變過,還是一樣清亮吧?那孩提時的稚氣嬌憨呢?還有她的五官輪廓是否隨著年齡增長而不同?
十五年來的時間並不短,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相貌,但卻難改變一個人的心,時間是會沖淡記憶的,但卻無法沖淡一個母親的愛,她是個可悲的母親,沒能分享到那孩子短短的童年,也沒能分享到她如含苞待放花朵般嬌艷的青春成長。
「乾媽……」她的悲哀葉南纋能瞭解卻無法體會,不知該用什麼話語去安慰才是最好的。
「如果蕼荁要這些身外之物,我願割愛,你們就放過她吧。」心裡總為那孩子捨不得,看不見的牽連讓她想為她多做一些,即使……即使她要的是星瞳的東西,她也願奉送。
「別任性了。」背後傳來賀幸桐的聲音,他摟住她單薄的肩膀,「這東西是你的寶貝,就算要送也要當著面送,這樣不明不白的竊取,我不允許。」
「幸桐,你說凡事都依我的。」她在討承諾。
「但我已經將這送給南纋了,這一切都但憑他處理。」他對妻子用心至深,怎會猜測不到她的心思如何運轉,既然拒絕不了她必然的要求,那只好先將下一步棋走好。
「你……」她哀傷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轉身飛奔而出。
「玥。」賀幸桐捨不得她太過傷心,匆匆拋下葉南纋跟隨上去,想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葉南纋的視線重新調回「摘星」上頭,目光冰冷且無情。
於公,他要緝捕蕼荁;於私,他更不會放過她,他要她一口一口吞下他的恨,要她同他一樣既悔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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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幸桐在甲板上追到羅玥,他一把拉住她的皓腕,「玥,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她用力扯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牢,一陣拉扯,她忍不住輕呼出聲,「哎呀,好痛!」
「對不起。」他索性將她整個人抱入懷裡,拉起她紅腫的手腕,心疼起來,於是落了一個吻在她纖細的腕上。
「別這樣,若是讓人看了不好。」她霎時羞紅了瞼,她的羞澀,一如青春年少時,讓人無法不愛。
「哪裡不好了,夫妻間調情說愛又不犯法。」他嘻皮笑臉的道,「我就是愛親你,怎樣?你要是覺得不公平,那我給你親回來好了。」
「都那麼大的人了還這樣,不怕人家看了笑話。」她的抗議只限於口頭,身體卻愛極了這樣的接觸。
「誰敢笑話,丟他下海。」他望著這張看了二十多年的絕色麗容,絲毫無法感覺到厭倦,如果上天允許,要他再瞧上個百千年他也甘願,看著她紅艷艷的唇,他無法把持的將唇貼了過去,給了她一記深吻。
一次吻不夠,還想再來一次,卻叫身後的訕笑聲打斷了,「好一個鶼鰈情深,你們可真是恩愛呀。」
聲音薄薄涼涼的,聽起來會讓人覺得背脊冷颼颼的,這樣的音調像極了——
羅玥不可思議的轉身,睜大眼睛瞪著眼前立於暗處的人,一臉的不可置信明顯張揚於外。
「很訝異我怎麼沒死?」佟百梅冷冷一笑,「你都沒死了,我又怎敢先你一步呢?」
話裡的惡意好濃厚,但羅玥卻已讓心頭的喜悅佔據了一切,沒能意識到佟百梅的惡意,一臉重逢的喜悅說:「我怎麼會希望師姊死呢,那時好恨自己為什麼沒能力救你離開火場,事後我還回去了好幾次,也請幸桐一定要幫我再回去找找你,只是都無功而返。」
還好師姊無恙,她終於可以捨棄這層悲傷了。天性良善的她感覺不出來佟百梅的仇恨,只是心喜她沒事。
「怎麼都不和我們聯絡,我們都很擔心的。」羅玥真誠的說,想過去拉拉佟百梅,以確定她無恙,更確定這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