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從沒看過,一向冷靜寡言的莫懷山發這麼大的火,個個噤聲不語,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但他們卻驚訝的發現,那個被嚴重斥責的對象,非但沒有被嚇到,臉上反而出現笑容。
向晴一臉傻笑的看著他。
雖然他的音量很大,但她不害怕。學長總是這個樣子,用責罵來代替關心,其實,他是在緊張她吧,要不然他也沒有必要反應這麼大了。
「妳還笑得出來?」放開她之後,看見她臉上的笑容,莫懷山更加怒火中燒。
「對不起。」連忙吐吐舌頭、斂起笑容,向晴裝出一副努力懺悔的樣子,用一雙無辜的眼睛瞅著他瞧,像是在告訴他,她已經知錯了。
見到她還笑得出來,莫懷山一顆高懸的心才放下來。
剛剛見到旁邊的箱子朝她倒下時,那一瞬間他竟然感覺到無比的恐懼--
是的,就是「恐懼」兩個字。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但是他就是害怕她會受傷,就像受傷的人是他一樣。
這種情緒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一時間不知該怎麼面對。
他粗魯的推開她轉身就走。「沒事就走,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在這裡。」
這種現象應該只是暫時的。
只要過了今天,他們就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到時,這種種因她而產生的不正常現象,也會隨著她的消失而消失吧。
過了今天,-切都會恢復正常的……
第九章
「咦,我們怎麼到這裡來了?」向晴看著高爾夫球場一望無際的草原,好奇的問。
莫懷山睨了她一眼,像是她問了個什麼蠢問題,輕撇薄唇。「打『籃球』。」
「嗄?喔……」向晴呆愣了下,見他一臉嘲弄,隨即意會自己被取笑了,向晴只能訥訥一笑,誰教這個並沒有排在預定的行程裡,也難怪她會不知道了。
可他為什麼突然想來打高爾夫球?不是聽說他挺忙的?上班時間不好好辦公,跑來打球會不會太奇怪了點。
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只見換好球衣的莫懷山,走向一個中年男子。「吳董。」
「莫總你來啦,臨時改了地方,真是不好意思,前幾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去看醫生,醫生特地交代我有空就要多運動,適當的運動比吃藥好,所以跟你改約這個地方,不會不方便吧?」
「怎麼會?我也好久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還要感謝吳董給我這個機會,要不然我哪有機會來。」一改平常的沉默,莫懷山對這個吳董顯得要熱絡得多。
「哈哈哈,那就太好了,莫總,我們走吧。」兩人相偕朝球場走去。
向晴、桿弟和他們兩人的助理一起跟在後面,只見他們輪流用力揮桿,讓小白球在空中飛得老遠。
隨著小白球的前進,他們也越走越遠。
「吳董,上次跟你提的原料,不是大致上都談好了……」讓吳董小贏幾桿,在他心情大好時,莫懷山乘機開口。
「莫總你在商場上打滾那麼久了,也知道一日三價的道理,我也不是喜歡這樣變來變去、改來改去的,但實在是……莫總,該你了。」將小白球推進洞後,吳董有些得意。
莫懷山握緊球桿用力一揮,不料力道太大,球沒有進到洞裡,反而飛到旁邊的樹林間。
「唉呀,莫總怎麼那麼不小心呢!實在太可惜了。」話雖這樣說,可他的臉上完全找不到可惜的模樣。
「我只是隨便打打,怎麼比得上吳董的專業水準。」莫懷山笑了笑,後面的桿弟立刻再拿出一顆球。
「莫總啊,這打球不能只光靠蠻力,還要靠點巧勁才可以,要不然只會弄巧成拙,事倍功半。」
「吳董說得是。」
「看莫總今天心緒不寧,打球都不能專心,一定是因為生意的事吧。」吳董先揮出一桿後才開口。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這麼著,和莫總相交那麼久,總也是有交情的,那批原料就打個折扣給你,少算兩成吧。」
「吳董一定貴人多忘事,忘記我們之前簽訂的內容了,這個價格,可比我們之前協議的整整多了三成啊。」
「莫總,話可不能這麼說,你也知道現在市場缺貨缺得那麼嚴重,所謂物以稀為貴,這種價錢已經讓我虧本了,再說我也有一家老小要養,總不能一直教我做這種賠本生意吧。」吳董皮笑肉不笑的說。
「說句不客氣的話,你這樣做是違約的。」
「這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你們堅持要告我違約的話,我也只能賠錢了事,但這個價錢已經是最低的了,要不要就隨便你們。」從球袋裡抽出一根球桿,吳董逕自揮桿起來。
莫懷山見他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毫無誠信可言,如果今天答應他調整價格,搞不好明天他就漫天喊價,簽的合約跟張廢紙沒有分別。
但今天在深圳的土廠就等著這批原料開工,如果不能及時取得原料,肯定無法在期限內交貨,但原料若是這種價錢,就算能趕出貨來,也一定會賠錢,這種兩難的局面讓他有些頭疼。
不是沒有想過要另拓貨源,但吳董壟斷整個市場,只要他想用這種價格賣出,其它廠商就不敢用比他更便宜的價格做生意,這也是為什麼莫懷山得敬他三分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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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高爾夫球場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在回程車上莫懷山一直沉著臉,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向晴見狀,便交代司機在回程的路上轉去一個地方,司機見莫懷山沒有反對,也就照著她所指示的方向駛去。
車子停在一棟看得出已經有點歷史的建築前,外牆已經斑駁,磁磚也有些脫落了。「到了,就是這裡,我們下車吧。」
「為什麼?」今天的行程結束,他可以送她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但並不代表他也要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