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我這一頁看完,你若還沒將藥喝完,你該知道結果如何。」雷仲天頭也沒抬,警告的話語緩緩吐出。
柳晴兒哀怨地瞄了他一眼,認命地捧著碗,一鼓作氣暍完,然後急忙替自己倒杯水,沖淡嘴裡的苦味。
雷仲天翻動了手上的書冊,薄唇揚起一弧淺笑。
「我藥也喝了,總可以出去走走吧。」
柳晴兒十分氣惱自己連點反抗的骨氣也沒有。關在房裡那麼多天了,她都快被悶死了。
「等一下。」置於桌上的柔荑被一隻黝黑的厚掌給覆蓋住。「你傷口剛癒合,仍要小心,只能在擎天閣內走動。」
深邃的黑眸凝睇著她眼底竄起的火焰,等著她接下來的反抗。
「你太過分了,我傷口早好了,為什麼不能出堡?」
這傢伙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管她管的比她爹還嚴。噢,她渴望的自由絕不能葬送在他手上。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若再堅持,就等傷口全好了,再踏出房門。」
只要攸關她的身子,他是十分固執的。她身為醫者,為了怕喝藥,明明傷口還沒好,硬說自己全好了。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他不注意點怎麼行。
這句話引爆出柳晴兒隱忍已久的火氣,硬是從他厚掌下抽回手,倏地起身,居高臨下地朝他怒吼著:
「雷仲天,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憑什麼我得聽你的。」
濃眉挑高,出色的臉上看不出他的情緒,將手中的書冊合上。黑眸底閃過一道火花,迎視她閃著怒火的美目。
「對於我說過的話,我不想重複太多遍。你如果在意我不是你什麼人的話,我不介意馬上和你拜堂成親。」黑眸裡的認真令人不容置疑,話裡含有威脅警告的意味。
「你……」柳晴兒美眸瞪視他良久,仍是挫敗地低吟,跌坐回椅上,暗自氣悶著。
她不屬於任何人,更不是他的所有物。他愈是強勢,她愈是想反抗。
漆黑的黑瞳凝視著她眼底的倔意,明白自己不能逼她太緊,否則將適得其反。他必須一步一步來,畢竟她現在在他身邊,他有的是機會。
「走吧!我陪你到處走走。」他率先起身。
「出堡嗎?」明亮的水眸閃著挑釁,粉唇微揚。
雷仲天默不作聲,黑眸與她對視良久,長臂一伸,將猝不及防的她拉起,攬入懷裡。
「放手!不要動不動就碰我,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柳晴兒氣極了,雙手想扳開鉗制住纖腰的手臂。
雷仲天不再理會她,手臂收緊,硬是將她半推半拉地帶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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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晴兒氣噘著嘴,掙脫不開腰間的束縛,只能任由雷仲天帶著她在擎天閣內閒晃。
走出房,是她熟悉的小庭院,再轉個彎,經過碎石路,有個小亭。只是,庭院的一隅,在粗厚的樹幹下竟多了個鞦韆。
兩旁繩索纏繞著各種花卉,不同於劉冠允的是還繫上了紫紗。紫色的薄紗迎風搖曳,配上花卉,瞧來唯美浪漫。坐板上加了厚厚布料,看來極為舒適。
這絕對是經過一番巧心設計的!柳晴兒驚愕地望著眼前的鞦韆,任由雷仲天摟著她走上前。
待她回過神來,這才發覺人已坐上鞦韆,身旁還坐著雷仲天。這鞦韆的坐板較一般來的寬長,可容納兩人。而雷仲天的雙手分別拉著繩索,將她環在手臂內。
隨著鞦韆的輕搖動,紫紗跟著飛揚。她無法解釋此刻心中的悸動,為何同樣一件事,雷仲天帶給她的震撼會那麼大。
細瞧著他俊挺的側臉,她無法平復胸口的顫動,櫻唇微顫地輕啟。
「這是你做的嗎?為什麼?」
雷仲天側首,黑眸裡閃著熾熱的光芒,鎖住她略顯驚慌的水眸,薄唇勾起一抹惡質笑意。
「迎波閣的那座鞦韆,我已命人拆毀了。你若愛玩,以後只能在這玩了。」
他不相干的回話令她微怔,待她消化完他的話,不禁失笑。
他獨佔欲未免也太強了吧!令她訝異的是自己竟沒有一絲不悅。她心驚的發現,自己對他莫名的反感竟在這一刻奇異地消失殆盡。而她所渴望的自由,似乎離她愈來愈遠,心底竟無一絲難過。
腦海裡不停地迴盪著楊素素的話--
或許將失去你以為的自由,但換得一分一輩子的真愛,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像是豁然開朗般,她唇畔綻放出惑人的笑靨,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飄蕩著。
一直專注地凝視她的雷仲天,被她清妍絕美臉上的笑靨深深迷惑,她的一雙水眸因笑意更顯得晶燦。雷仲天動情地俯首攫住她誘人的櫻唇,也將她的笑聲一併吞入。
雖然不明白她忽然間的改變,但他敏銳察覺到一切都將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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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外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中年漢子,正頻頻擦拭著額上的汗。他剛忙完大伙的午膳,此刻正忙裡偷閒地喘口氣。
胡老爹望著眼前不斷飄落的細雨,下由得怔仲起來。這陣子總覺得少了什麼,害他老是提不起勁來,倒有點想念那丫頭。
「胡老爹,喔,被我抓到了,你在趁機偷懶。」
一道熟悉的頑皮嗓音驀地響起。
胡老爹倏地回神,又驚又喜地看著柳晴兒,他方纔還叨念的人就出現眼前,嘴角不禁緩緩笑開。
「丫頭,你傷好了嗎?」關切的目光梭巡她全身,像突然想到什麼,猛然驚跳起來。「丫頭,快進來避雨,外頭在下雨你怎麼也不帶把傘來,萬一你又生病了,看我怎麼跟大少爺交代。」
說話時拉著她進灶房。再連忙去生火,小小斗室瞬間變得溫暖得很。
柳晴兒好笑地看著胡老爹緊張的模樣,心下好生感動,明白胡老爹是真心關心疼愛她的,知道她受不了北方的寒冷,才入秋,她就已穿上冬衣了。不禁令她想起她親爹,爹若知曉她私自溜出谷,鐵定不會輕饒她。
「胡老爹,你別忙了,快坐下來吧。我一路走過來,也沒淋多少雨。而且我身上的衣衫是輕裘保暖,我一點都不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