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祥獅獻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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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所以那些船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畫舫。」他慵懶地掀了掀眉,凝眸欣賞她天真又可愛的驚喜神情。

  「畫舫?這名字真好聽。」她深深被湖面上那些嵌著金黃色琉璃瓦的美麗畫舫吸引住。

  「想不想坐上畫舫遊湖?」

  「想,可是我怕暈船。」她失望地一歎。

  「湖水是死的,不像河水流動得那麼急,所以船身不會晃動得太厲害,妳不一定會暈船的。」他柔聲鼓勵。

  「可是我怕萬一真的暈船會壞了你的興致。」還是不要好了,一想到那景象就殺風景。

  「我們從這裡搭船到對岸只有短短一段路而已,用不著害怕,等妳覺得發暈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要下船了。」他耐心哄勸。

  「好吧。」她答應得極勉強,為的是不想辜負百猊帶她出遊的一片心意。

  「妳就算不好也不行了,後面有人盯著我們呢。」他彎下腰,在她耳旁輕聲呢噥,就像對情人說著綿綿情話。

  「什麼!」瑞思麗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想回頭看看究竟是誰盯著他們,卻被百猊輕鬆地箝住下顎動不了。

  「別回頭,態度自然一點。」他順勢吻了吻她的紅唇,與她唇對唇地低喃。「乘船遊湖到對岸或許可以擺脫盯梢,要假裝沒發現他們喔。」

  瑞思麗慢慢吸氣,旋即亮出自己覺得很自然的燦爛笑容。

  「走吧!咱們快點上船吧!」原本猶疑不決的態度突然積極熱切起來,她一點也不喜歡被人盯著瞧的感覺,尤其是百猊心血來潮就會抱著她又親又吻,她可不想有人跟在後頭全程觀賞。

  百猊笑著攬住她的纖腰,搭上一艘垂掛著流蘇帳幔的畫舫,船頭兩名少年船夫緩緩將船划向湖心。

  「這世上真是無奇不有。」瑞思麗趴在船欄上,遠眺著山光水色。「江南這裡不管走到哪兒都有水,水面上走著許多奇奇怪怪的船,而我關外的家鄉卻是一大片放眼無際的草原,和環境惡劣的沙漠、戈壁,除了人之外能看見的就只有牛、馬、羊,一樣是人間大地,景致生活卻大不相同,真是好奇怪對不對?」

  百猊坐在圍屏前的靠椅上,悠閒而懶散地支頤審視她。

  「妳在沙漠中救了我,卻為什麼刻意避下見面?」兩個人莫名其妙擦身而過,搞得她要歷盡千辛萬苦來京找他,結果累得灰頭土臉還被他當乞丐婆子趕,而他則淪落到過著尋找她的分身來一解相思之苦的荒唐日子。

  「當時我並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怕胡亂帶個人回去會挨哥哥姊姊罵,可是又不忍心眼睜睜看你死在沙漠裡,所以我想只要哥哥姊姊不知道人是我救的,或許應該比較不會生氣吧,後來我才會把你丟給他們沒有理會。」她坐直了身子,無奈又無辜地解釋。

  「他們並沒有告訴過我有妳這個妹妹。」他感覺得到瑞思麗對兄姊們的態度頗為怯懦。

  「他們不會承認我的。」她曲起雙膝,把臉靠在膝蓋上笑望著他。

  「為什麼?因為妳的血統嗎?」如果這就是他們歧視瑞思麗的主因,百猊覺得不整整他們實在太對不起自己和瑞思麗了。

  「對呀,我身上流的血亂七八糟,不會有人承認我的,我早已經習慣了。」真的,也無所謂了。「媽媽曾經對我說,每個人的命運不同,有生來就是帝王命的,也有生來就是奴隸命的,這些都是上天的安排,自怨自艾也沒用。」

  「那也不一定。」百猊不喜歡這種認命的調調。「有人天生雖是皇帝命,但只要努力也會有辦法掙脫束縛,逃出牢籠。」

  「我也曾努力過啊,像我努力曬紅皮膚,努力討好哥哥姊姊,沒用還是沒用,就算我把外貌打理得和他們八分相似,身體裡流的血還是和他們不一樣,不承認還是不會承認的,怎麼努力都沒用。」

  「原來妳把好好的皮膚搞壞就只是為了討好他們,要他們承認妳而已?」真虧她想得出來。

  「現在想想,以前費盡心思討好兄姊,甚至破壞皮膚、容貌,實在是件挺無聊又荒謬的事。」瑞思麗微偏著頭傻笑。

  「妳真是笨得可以了。」他伸手將她攬進懷中。

  「是啊,好笨喔,差點就……」

  「差點就失去我這個上等貨色的好男人。」他重重吻她一下,算是懲戒她所做的傻事。

  瑞思麗甜甜蜜蜜地蜷伏在他懷裡,享受他的懲罰。

  湖面如鏡,淡雅的笛聲從遠處飄送過來,時斷時續,隨風飄動,在如此絕妙的美景中,兩人相擁著,慵慵懶懶地調情說愛。

  「有艘冒煙的畫舫靠過來了,好奇怪,為什麼會冒煙?」瑞思麗指著一艘炊煙裊裊、慢慢滑過來的船驚奇地問。

  「那是賣江南小點心的膳舫。」

  百猊招招手,那船便靠了過來,大力推銷精緻名點,百猊隨意點了幾樣,又向另一艘有著幾個大銅茶炊的茶舫點了一壺茶。

  「我們會不會太奢華了?」瑞思麗吃了一塊入口即化的梅花酥,輕啜芬芳的茉莉香茶,加上眼前美得不似人間的景色,這輩子她還不曾如此享受過。

  「四時湖水鏡無瑕,布江山自然如畫,雄宴賞,聚奢華,人不奢華,山景本無價。」百猊悠然品茗,流露風雅的笑容。

  瑞思麗傻傻的呆住,百猊吟的詩她每個字都聽得懂,但湊起來的意思就完全不懂了。

  「這是元曲,沒聽過嗎?」他挾起一塊糕點餵她。

  瑞思麗張口吃下,大搖其頭。

  「那大詩人蘇東坡寫的『水光瀲濫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這首響亮的詩總該聽過吧?」百猊好笑地望著她。

  啊,這詩很響亮嗎?她連聽都沒聽過。瑞思麗的頭愈搖愈心虛了。

  「告訴我,妳會不會寫字?」他輕柔低問,只想多瞭解她,並不想傷害她的自尊。

  「小時候外祖父教過我寫俄國字,阿瑪教過我寫蒙古文,就這樣而已。」她怯怯囁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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