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一瞬間,她以為他會……吻她!
天,她在想什麼?
「怎麼了嗎?」詢問的聲音除了關切,還有更多的裝蒜。
是的,就是裝蒜,佯裝自己沒看見她忽然潮紅的臉蛋,也裝作沒聽見她不自覺抱怨出口的低語,更機巧地藏起自己發覺她神情有異,其背後代表之涵意所帶來的興奮了悟。
「沒、沒什麼。」好在他不知道,不知道她說謊的時候會結巴。「謝、謝謝。我回、回事務所,再見!」
梁雨萍幾乎拔腿就逃!完全忘記自己二十八歲的「高齡」,再加上腳底高達五公分的鞋,其實並不怎麼適合奔跑。
柏烈旭沒有留人,在目送她逃難似的纖細背影時,淺淺地笑了開,眸中滿溢的柔情,只可惜誘發的人正以極速逃離,無法回頭發現。
但一直注意他和梁雨萍互動的人卻看見了。
王亞芬走向令她心動且已按計畫投資的年輕績優股,心中了然:
「她就是你的真命天女?」問句中,其實已有七分認定。
剩下的三分,就看柏烈旭的答覆了。
被問的人也不讓她失望,坦然頷首:
「我追了她很久。」
「在我看來,她似乎並不知情。」
「之前,我追求的是能讓她安心的資格;現在,我準備追求她的心。」他說,臉上的笑意更深、更不掩情感。
王亞芬歎了口氣:「看樣子我得通知其它女同事,叫她們趕緊放棄投資你這張股票了。」已經準備下市的股票,再績優,也只能乾瞪眼。
對於同事的愛慕,他不是笨蛋,多少感覺得到。
只是他早已心有所屬,沒法回報。
遂只能說:「謝謝。」真心誠意的。
「等你的好消息。」王亞芬落落大方地祝福道。
時代新女性提得起放得下,再說,根本八字都還沒一撇,能介意什麼?
柏烈旭微笑接受祝福,下一步--
他得找葉秋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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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知來得突然且猛烈,在一瞬間,梁雨萍體認到,多年來被她當作弟弟看待的男孩,早不知從何時起,逐漸蛻變為一個成熟的男人!
而她,在今天下午終於明白好友的提醒是什麼意思。
離開了學校,學姐學弟的身份只是虛設,不具任何意義。
柏烈旭,這個不同系的學弟,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脫離了青澀男孩的時期,正式邁入男人的成熟階段,與她站在相同的位階。
只有她,渾然不覺,直到今天下午,他朝她走來的步伐自信從容,舉止多了她陌生的穩重內斂,他向她伸來的手--
令她怦然心動!
「天……」梁雨萍將自己埋進枕頭裡,呻吟出聲。
她竟然會以為他伸手是為了要摟住她,俯首欺近是為便於吻她!
對一個小她四歲的男人動起歪腦筋?梁雨萍覺得自己不是瘋了就是……思春。
丟臉至極!
「可惡的葉秋……」怪來怪去,還是要怪她那個超級損友。
若不是她,她不會發現柏烈旭已是個成熟的男人這個事實;若不是她,她不會想起往事,不必正視昔日經營四年多最後卻付諸流水的感情,在無形中對她所造成的影響。
若不是她,她也不會發現柏烈旭原來--很迷人。
今天下午,她甚至一時看傻了眼,怔忡出神!
鈴鈴……
十一點整,電話鈴聲響起。
依例,來電的人自是柏烈旭無疑。
但,要接嗎?這是她第二次遲疑,但原因已不同於上一回了。
疑問,也在猶豫不決當中油然而生--
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他天天準時打電話與她說話?
又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他在週末假日找她出遊,帶她上山下海無所不玩?
是因為他們曾有過同病相憐的失戀際遇?還是其它原因?
如果是後者,那又是什麼?
愈細想,梁雨萍的思路愈是混亂,然而電話鈴聲依舊響個不停,存心讓她頭暈眼花無法理性思考。
她伸手--
越過話筒,扯下電話線,瞬剎,房間歸於沉靜。
她需要一個人靜靜,好方便釐清思緒。
她該想的事情很多、很多。
倘若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基於朋友交情,而是男人對女人的心態--
那她的確有許多事情要好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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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十分鐘的電話鈴響,不見對方接應,柏烈旭終於死心,改撥另一個號碼。
第四響時,先是一陣破口大罵,可見他電話打得不是時候。
但柏烈旭無暇理會,待對方用盡所學的「三字經」,他說明了來電用意。
「是妳多嘴跟雨萍說了什麼是嗎?」
「就是我。」電話這一頭,葉秋哼哼直笑。「別說我沒幫忙哦,雨萍很遲鈍的,從你暗戀她三年,暗戀到旁邊的人都發現了,就她這個當事人還渾沌不覺,就可看出她超乎常人的遲鈍,不明說她根本就不會想到你對她動了感情。」
「托妳的福,她開始拒接我的電話。」話裡沒有謝意,只有抱怨對方多事的攪局。
葉秋當然聽得出來,連呼負負:「嗤,狗咬呂洞賓,我是在幫你哩,這是好現象,表示她把你當男人看了好嗎?小老弟。再說,不早點讓她發現,萬一哪天被孟暘谷得逞怎麼辦?」
「孟暘谷?」這個名前綴次聽見,柏烈旭重複的聲音不免添上訝異。
「就是他。」葉秋邊說邊點頭,之後想起他又看不見,才停了下來。「如果真要說的話,他可以算得上是你的頭號情敵!聽雨萍說,他最近追她追得可勤了,不時送花給她,並且邀請她吃飯--一個男人沒事淨對女人獻殷懃,非『奸』即盜。」愈說,葉秋愈是夾帶明顯不悅,碎碎念道:「那只淫蟲。」
聽她的口氣--「妳認識他?」
「勉強算。」回答得頗為不甘頤。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要聽我的說法還是別人的說法?」葉秋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