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不能呼吸了……
卓希桐揪著浴袍領口,任電話由手中滑下,掉落在床上。
她隱約能聽見姚心翎在電話另一端叫著靳揚的名字,只是,現在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一股心慌與酸楚湧上來,來得這麼狂猛。原來昨晚真的是一場美夢,從來好夢容易醒,她現在也該醒了。
卓希桐只能以不驚動靳揚的情況下離開床鋪,換下浴袍,匆匆套回自己的襯衫、窄裙,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靳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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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靳揚再也找不到卓希桐。他們又再一次斷了聯繫。
靳揚不斷撥電話給她,到最後總是轉接語音信箱;儘管留言給她,或者傳了無數通簡訊,她不響應就是下響應,像狠絕了心一樣。
因為她避不見面,靳揚的心情蕩到谷底。壞情緒讓他整天繃著臉,這前所未有的冷峻模樣,讓一干識相的員工每天戰戰兢兢地做著分內工作,就怕一個不小心就觸怒了老闆。
這天,午餐的尖峰時段已過,又非假日,店內客人稀稀落落,是一天之中難得可以空閒下來的時間。
趁著這段空檔,靳揚走出店外,獨自一人來到店門口的老榕樹下。他坐在石椅上,望著馬路上的行人車輛來來往往。
道路上混亂的交通,就好像他紛亂無章的心情。
午後的陽光透過綠色樹梢,淡淡地灑落,在他身上染上一層金黃。陽光炙熱,他心中卻是冷的,感覺不到溫暖……
他真的不懂她。
那個晚上,她可憐兮兮的,希望他可以收留她一晚。她哭得那麼傷心,緊緊抱著他,不讓他離開,甚至主動親吻他,最後與他一起攜手相擁而眠……
他不懂的是,為什麼那一晚的溫存之後,隔天醒來,她卻已經不在身邊,獨留下他,和她匆忙之中忘了帶走的外套。
這幾天,夜深了,他卻因心中記掛著她,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他坐在床沿,手裡抱著她的外套,傻傻發怔。
外套上,淡淡的熏衣草香味,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依然撩動他的心。
初識那一天,當她的外套落在他頭上,鼻端傳來的,也是這一股味道,他不曾遺忘過……
她為什麼要走?在他醒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嗎?
靳揚想得很專心,就連難得出現的好友已經站在一旁打量他許久,他依然沒察覺。阮恆新等了好一會兒,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在想什麼?」
靳揚恍然回神,抬眸一瞥,又斂下眼,淡淡回答:「沒什麼。」似乎想把話題扯開,他問:「今天怎麼有空來?」
「喂,大老闆,你是想把我操死啊?我每天忙著東奔西跑,就是幫你巡店,偶爾放個假,你就看不過去啦?天哪,好苛刻的老闆。」阮恆新做出咋舌的表情,在靳揚身邊坐下。
靳揚略撇了撇唇,淡淡笑了。「真是辛苦你這個苦命的員工了。」
阮恆新雖然不常待在屏東店,卻多少也從商曉粟那裡聽說了。自從卓希桐出現以後,靳揚一些反常失神的舉動,他這次回來,多半也是想來看看好友。
「怎麼了?我聽說最近你心情欠佳。」他毫不避諱,直接問出重點。
靳揚略瞇起眼,歎了口氣。沒有先回答好友的問題,反而問道:「有沒有煙?」
「煙?你跟我要煙?」阮恆新張大了眼。「很不尋常哦,你竟然跟我要煙?」靳揚不沾煙酒很久了,今天是怎麼回事?看來事態嚴重哦。
「有沒有?」靳揚的口氣開始不耐煩。
「有有有,我什麼沒有,煙最多。」
聽見靳揚少有的低沈口氣,阮恆新雖然嘴上叨念,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放在掌心敲了敲,抽出一根,遞給他。
「喏,拿去。」末了,還貼心地為好友點煙。
靳揚把煙叼在嘴上,深鎖著眉,微瞇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香煙燃起白霧,讓他深邃的眼眸更加朦朧……
「到底什麼事?你已經很久不碰煙了,不是嗎?」
靳揚煙抽最多、酒喝最凶的時候,是卓希桐不告而別的那段時間。靳揚還委靡頹廢了好一陣子,經過靳伯母一番勸說,才把他給勸醒的。
把煙夾在指間,吐出一口白霧後,靳揚才緩道:「好不容易,我終於等到她了,那天……」接著,他把遇見卓希桐之後的事說了一遍。
「那天晚上,我以為我們已經找回以前那種戀愛的感覺,我確定自己對她的心情一如往昔,如果我沒有誤會的話,我相信地也是。可是隔天醒來,她就這樣不見了,跟那年一樣,她沒留下隻字詞組,就消失了。我怎麼也找不到她,那種感覺……」他抿著唇,苦笑了下。「就像一瞬間又回到了八年前,穿越了那個慌亂、空洞、無法平靜的時空隧道裡……」
靳揚的手顫抖了下,還燃燒的煙掉落在地上,他也渾然未覺。
阮恆新在心中深深歎了口氣。
雖然他跟靳揚這麼要好,但靳揚很少會跟他提起感情的事,而他也極少主動問起。只有今天,靳揚竟侃侃而談了這麼多。
他對卓希桐的感情有這麼多、這麼深吶……
「想找她還不簡單。」
靳揚微微轉頭,看向他,眼中寫著不解。
「她不是給了你名片嗎?既然山不來就你,只好你去就山了。她再怎麼躲你,也不會躲到連公司也不去吧?」阮恆新攤攤手,深深覺得自己有顆媲美諸葛亮的頭腦。
是啊,這點他怎麼沒想到?靳揚緩緩揚高嘴角,露出近日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你這個朋友總算有建設性。」
阮恆新不層地哼了哼,反唇相稽。「哼,不錯喔,會開玩笑了喔。」
靳揚朗笑出聲,一掌用力拍在他肩上。「謝了,兄弟。」他是慌了,才會沒想到這一步,幸虧恆新提醒了他。
「免禮,兄弟。」阮恆新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