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搶去護士手中的棉花,拿起緩衝生理食鹽水就往她的小腿肚上倒,嚇得她哇哇大叫。
「你……你……你幹什麼?」辜玟大叫了一聲。
「不然妳去醫院擦藥。」他低吼,笨手笨腳的動作除了惹得她發疼,他亦忍不住大發雷霆,「平常看妳挺勇敢的,這會兒膽量全跑到哪兒去了?」
「你說這什麼話?」她指著腿上的血口,「你也來試試?」
他冷睨了她一眼,不想再多談,因為她腿上的血似乎止也止不住,他的眉頭愈皺愈緊。
「妳去一趟醫院吧。」他軟下態度。
「不用了!」她並不是討厭上醫院,只不過現在她沒有心情,她只想到自己的出國夢碎了!對她而言一如世界末日來臨。
他顯然不能苟同她的決定,蠻橫的要求她必須去做傷口的縫合。
「你不要管我。」她在他耳邊低語:「否則我會以為你在為我操心。」
看她臉上還可以掛著嘲弄的笑容,他神色一僵。
「沒錯!我是擔心,我擔心妳會死在我家裡!」
「放心啦!」她揮了揮手,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我不怕死,再說……我還沒有那個命去為你死吧?」
「為什麼這麼說?」
她冷靜下來,輕聲提醒他:「你是不是也曾懷疑過你女朋友的死因?我想,她大概是爭權奪利之下的犧牲者吧?放心!我這個人命很大,而且,瞎子都看得出來你對我沒有興趣。」
他沉默的睇著她,面色如白紙,她這一席話確實提醒了他曾經疑心之處,只不過他一直以為是他太小人之心,卻沒想到她居然……
可,不論三年前亡故的靜芳是不是爭權奪利下的犧牲品,他絕不允許再有相同的事件發生;因為……他也許會因此而完全崩潰。
「妳來。」他抓住她的手,一把將她往房間拉。
第七章
「你……你幹什麼啦……」她踉踉蹌蹌的被他帶回房間,關上門,還未站定,他已先行發問。
「妳曾經懷疑過?」
「什麼啦?」她不耐煩的反問,跌坐在熟悉的沙發上,她才終於有回來的感覺。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關心起她信口所說的話?
啊!是了!經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對至愛念念不忘。
隱隱的酸澀在她心裡抽動著,她對他仍然想念逝世女友一事感到耿耿於懷,可是,她更清楚明白自己對他的傾心如果繼續下去,也只會無疾而終。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可真的體會夠,也累了。
可笑的是她單方面的相思,他不知道!
他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一貫的冷酷威勢;但此刻,當他思及令他念念不忘的至愛時,眼神中卻溢滿了溫柔和望眼欲穿的思念。
也許是於心不忍吧?她壓抑自己的情潮,安慰他:「你……你的意思是──我也會遭受到同樣的結……」
「我不會再讓這件事發生!」他慎重聲明。
感受到他的怒氣,她婉轉道:「你何不去調查一下?當年撞傷她的車子是什麼車?大概就可以找出車主是誰,那你心中的謎團就可以解開了,不是嗎?」
「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用不著妳提醒。」他不領情的說。
「隨便你!只不過……」她唇邊漾開了抹賊兮兮的笑容,而後道:「我有看到車牌哦!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和當年的案子是同一樁,你可能不感興趣,所以幫助不大吧……」
「幾號?」他立刻逼近,壓迫人的氣勢嚇了她一跳。
他還是很在乎他未婚妻的死因──這是辜玟可悲的結論。可,她又能如何?
她隨手拿了一張紙,才剛寫完最後一個數字,他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搶過去,然後立即關門離去。
瞪著他離去時關上的門,她有說不出的悵然,而傷口的疼痛喚回她的意識,她低頭一瞧,這才發現不對勁。
「天……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只不過出門買個菜而已耶!
敲門聲在她的抱怨聲中響起,老管家領著醫生和護士一起進房,一副不為她上藥絕不離開的態勢。
「少爺交代,今天沒上藥,妳連房門也不能出去。」老管家威風凜凜地說。
「什麼?」這是辜玟第二次驚愕地大叫。「他說的?」
老管家想也不想地點頭,非常肯定。
她眉心一蹙,氣得無話可說,路奕他……他居然敢這麼做?得不到同情也就罷了,他還……
算了!反正她現在這副模樣也不能上哪兒去。
她緩了緩心緒,開口說道:「這樣吧,我想讓這傷快點好,所以請幫我縫一縫,否則大家都不好辦事。」
她意有所指的睨著老管家,現在他不只是貝威的眼線,更是路奕的監視器。
「夫人不用諷刺我,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妳受傷的事,我自會向老太爺請罪。」
她瞪著他那張撲克臉,不懂他為何還能這麼冷靜?
「這種小事不用告訴老傢伙吧!」她又不是死了。
「不行!老太爺吩咐,妳和少爺之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得一字不漏的轉述給他知道。」
老管家這席話無疑是直接警告她別再做任何有關「偷跑」二個字的傻事。
「更何況……」老管家緩了口氣,若有所思的表情。
「少爺非常擔心妳的安危,所以目前已加強防範,以後出門請妳坐車,還要有保鏢貼身護衛才可以出門。」
她驚愕過度的張著嘴,什麼時候電影上的那一套搬到她身上來演了?她拒絕!
「他才不會擔心我呢!」她淡淡地說:「再說,哪有人去菜市場買菜還有轎車接送的?乾脆不要出門買菜好了!」
「不行,料理的第一步,就是學會挑選食材,而傳統市場是一個學習的好地方,妳……」
她打斷老管家的碎碎念,不耐的低呼:「別說了,我說不過你,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很累了!」
老管家文風不動的立在門側,冷眼旁觀醫生和護士為她將傷口處理妥當離去之後,才再度開口;可這一次,老管家的聲音轉輕,有種安撫人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