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怨恨,明知這毫無道理,但他的心就是有一股對皇上的憤怒,彷彿要有所行動才能舒坦一些!
「槿兒,放開我。」他淡淡地道。
她以為他不想被她碰到,便乖巧地鬆手。
他抓起不遠處的匕首,悠悠合上眼睛,將憤怒刻入血肉之中。
「從來沒有人可以傷我至此,就只有我自己!」
「扶桑!不要!」朱槿嚇得大叫,想制止他瘋狂的舉動!
「你瘋了嗎?別這樣做啊!」
額穆爾和管家聽見朱槿的驚叫聲,連忙衝進房內,見到扶桑竟然自殘身體,不禁驚呼起來!
她愕然地張大嘴,驚魂未定,眼珠死盯著他那噴灑而出的血。鮮血像泉水一樣從他的傷口冒出來,燙著她的心,更燙著他的心!
瞬間,她感受到他內心的掙扎和被背叛的悲痛!他的忠心和賣命,被他一直尊崇的主子視如無物嗎?而他現在,是利用自我傷害來報復傷他的人嗎?
「爺,快停止啊!」額穆爾要接近他,卻被他的掌風掃開了。
「你們別理我!」他的眼中有著報復的快意。「我流血了,我竟然會流這麼多血!我的皇帝老爺沒想到我這身無價的血,會讓我這樣浪費吧?」
他的血是暗器「血滴子」裡面所貯著的一種極毒毒藥的解藥。早年皇上仍未登基時,常在雍親王府製造新式武器和解毒的秘方,而他從小就服食解毒的藥物,血液能解百毒,包括血滴子中一滴就令人通身潰爛而死的毒藥!
這個秘密,就只有皇上和他一人知道!
朱槿眼眸泛淚,默默走到他身後,用她的身體秈心靈,緊緊抱住了他。
他怔住,沒有推開她,只是停下手上的動作,任由血液繼續滴下。
「不要,扶桑,我求你不要傷害自己。」她臉埋在他背後哭著,淚水滲透他的衣衫,燙傷了他的心。
「槿兒……」他好像醒過來一樣,瞬間被洗去了全部的憤怒,低喃她的名字。
「如果你生氣,心情不好,就說出來吧,千萬不要藏在心中!我會在你身邊,我會和你一起分擔所有喜怒哀樂的!」
匕首隨即松落在地,繼而一雙冰冷卻有力的臂膀用盡全力,將她瘋狂地牢牢摟住,他的嗓音沙啞得讓人心都揪起來:
「我該怎麼辦……」
一雙小手抓緊他的衣襟,陪他一起心傷。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會站在他身邊的,因為她的愛全部都只屬於他。不管多苦,她絕對都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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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晚風輕輕吹拂著兩人重疊的身影。
當無數次歡愛的呻吟和喘息都回歸平靜時,累壞的朱槿躺在扶桑懷中,任他溫柔的手摩挲自己凌亂而汗濕的發,漸入夢鄉。
他俊秀的臉上漾起一抹滿足且寵溺的淡笑,接著,他睜著雙眼,望著床架的頂端,久久沉思不語。
現在情況不再如他想的順利和平靜,那麼,他該好好思考他倆的事情了。
身為殺手的他,在刀光劍影中飄泊了這麼長時間,過膩了刀頭舐血的生活,一直想尋求心靈的憩息之地,不巧,就被他遇上了和他如此相似,卻仍是純潔無瑕的槿兒。
他救了她,同時也救了自己的心。
他是這樣愛護她,她帶給他快樂,能讓他有一種責任感,一種被信賴的感覺。有了她,他覺得存活是有價值的。
可是,以殺人為生的自己,無論怎樣奮鬥,也沒有美好的結局,這就是一個殺手的命運,一旦被血腥染身,就不能洗掉了!
他隨時可能被敵人所殺,又或者因為被主人嫌棄而被滅口,他給不起女人穩定的未來;朝不保夕的生活,更只會使他的女人活在危險之中!
一旦他出了什麼事,以後誰來照顧她?他不能如此自私,不能將她拖進這淌渾水中啊!
跟著這樣的他,絕對不會幸福的。他本來亦不應該輕易愛人。
扶桑從冗長的思索中猛地掙脫出來,有了一個結論--
讓她離開吧!
雖然痛苦,但總比傷害她好;活著分離,總比陰陽相隔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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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剛從江南回北京的簡捷來貝勒府作客,探視好友。
「簡公子,扶桑他剛下朝回府,現在正更換衣服,很快便會來了!」朱槿微笑地放下茶水和糕點,就拿著盤子站在一邊。
「朱姑娘,妳也過來一起坐啊,不必見外!」溫雅的簡捷笑意盈盈,對朱槿的態度感到好笑。
「雖然我下江南幾個月,但對妳和扶桑的事仍是略知一二的。既然妳已經被扶桑贖了身,跟他回到這裡,妳就不是奴婢,不要像在歡玉仕房裡般侍候我們了。」
被他這樣一說,朱槿的臉略紅一片,有點不好意思地搖頭。
「雖然我身在貝勒府,也是貝勒爺的人,但槿兒知道分寸,不敢逾矩的。」
她從來不敢以女主人自居,皆因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出身。即使扶桑如何的寵愛她,她也不能自以為是正室。
「朱姑娘,妳能的。」他清楚知道扶桑有多喜愛她,迎她為正式的妻妾,看來亦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看我稱妳為朱姑娘,妳該明白了。」
「簡公子,你儘管像以前一樣叫我槿兒就可以了,不必這樣尊稱我啊!」這時她才發現簡捷對她改了稱呼。
「槿兒……那我也不客氣,叫回妳槿兒好了!」他一怔,眼光隨即變柔。
他非常懷念初遇她時的驚艷,相與她在仕房的相處時光。那個時候,雖然暗裡已知道她會屬於扶桑,但畢竟名分未正,她亦還是個歌女兼丫鬟,他可以稍稍放縱自己的感覺;但現在,他不能太放肆了。
「好!」她笑得自然,開始問起簡捷江南的情況,順便聽聽他描述南方風光和趣事。
剛踏進廳堂的扶桑見到此時此景,看著簡捷和槿兒談得好不愉快,她臉上好奇和興奮的光彩,使一股嗆喉的酸意衝上他的喉頭,眸裡燃著熾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