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窗的她,想著這個來去如風的神秘恩公,嘴角不禁露出了她最美的笑意,很想明天的曙光早些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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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八大胡同中,百順胡同裡有一間著名於上流階層,官僚政客、公子王孫都喜歡到那裡尋歡作樂,爭相一擲千金比闊氣的銷金窟--歡玉仕房。
雖然是妓院,花魁同樣每夜與客人們貪聲逐色、詩酒風流,但這裡向來以格調高尚、大雅可觀來招攬生意;出入這裡的人大多是有身份地位的權貴商賈,絕無一般下層妓院的醜態,而且這裡的花魁大都是兼具才情相貌,所以身在此地,一點都不會覺得流里流氣,也令初時惴惴不安的朱槿定下心來,從此以歡玉仕房為棲息之處,安心工作。
一個多月下來,朱槿已和歡玉仕房的姐妹們相處得如一家人般,大家彼此照應幫忙。雖然日子不能說是過得很好,但各人用自己的方式去養活自己,努力生存。
比起那段流離失所、毫無尊嚴的日子,現在的她已經非常滿足快樂。
可是,自從她被買回來的那天後,她就從未見過恩公--扶桑。
不知為何,當她在前廳彈曲唱歌時,總會偷偷瞄向客倌,看看他是否身在其中,聽她的表演;每晚睡覺前,她總會看向窗外,看看他會否突然在屋簷間躍身而過……
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冀盼很奇怪,也很不該,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說她是要報恩也好,她很想為他做些什麼,讓他開懷一點,因為他的表情總是冷淡空白,好像有什麼壓著他似的……
今夜,朱槿無須在樂師列中當班,所以她被派往後花園打掃。雖然天色已黑,但為了方便客倌和姑娘在後花園散步進膳,這裡點了很多燈籠和燭光,燈火通明,比元宵花燈會更為漂亮。
「槿丫頭,那邊的客倌要和姑娘進房去了,妳過去涼亭收拾一下。」管事的嬤嬤在遠處叫道。
「是,我馬上去!」
朱槿應了一聲,隨即拿著抹布和桶子,俐落地挽起袖子,開始收拾滿桌狼藉的碗筷剩餚。
當她賣力地抹去桌上的髒污時,她聽見有腳步聲和男子交談的聲音,由遠至近地傳來。
「山東之行還順利吧?」
「嗯,只是比預期多花了幾天時間……」
一剎間,那輕柔似風的低沉嗓音,惹得朱槿渾身一陣輕顫,心房急跳了幾下,也彷彿有所感應般,猛地抬起頭來!
她竟然看見她日思夜想的恩公,正和仕房的幕後老闆,身份尊貴的郡王爺並肩而行,有說有笑,還向涼亭的方向而來!
「還沒有收拾好嗎?」老闆還沒走過來,便在外面揚聲問。
朱槿不能反應,雙眸只能看向高大挺拔的扶桑所站立的方向。天,真的是恩公嗎?他終於來這裡了嗎?
「咦……爺!原來是您們來了啊!」剛才的管事嬤嬤發現是老闆和貴客來了,連忙過來招呼,可是見朱槿不但沒收拾乾淨,甚至連禮都不行,便急得大嚷:
「槿丫頭,快行個禮啊!」
是她?扶桑幽深若泓的眼睛注意到綁著麻花辮,作丫鬟打扮的朱槿,原來懶洋洋的情緒一下被扯高起來!
「不用了,妳先把桌子收拾乾淨就行。」郡王爺並沒有見怪,逕自坐在石椅上等候。
「扶桑,先坐一坐,很快就好了。」
扶桑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著急忙收拾的朱槿。待她收拾乾淨,他才坐下來,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會後,朱槿捧著放了酒瓶和杯子的盤子進來,要替兩人擺桌。她從扶桑身後繞過時,不禁多望了他頎長的背影幾眼,而這不明顯的眼神,卻被一向敏銳的郡王爺捕捉到了!
「菜餚快要上了,妳就在這兒伺候著吧!來,向貝……」
「濟傎,不必請安了,我不想來這裡也要擺什麼架子。」扶桑止住對方的話,直覺地不想讓朱槿那麼快知道他的身份。
「說得也是。」被稱為濟傎的克勤郡王,臉帶微笑地回話,然後望向一臉疑惑的朱槿。
「那麼妳就先斟一杯酒給大人吧!」
大人?原來真如她所猜,他真的是個官爺啊!可是看恩公對她沒什麼表情,恐怕是已忘記她這個歌女了吧?
「是。」她慇勤的替扶桑斟了一杯酒,端上前給他。縱使失望,但能夠為他服務,她仍是很高興的!
身旁隱隱傳來她的馨香,纏繞在扶桑心頭不去,好半晌,他揚起下顎,問:
「妳什麼時候成了丫鬟的?」
他突來的一問,使原來略為失望的朱槿眼瞳發亮,歡愉爬上了她的嘴角,馬上回答:
「不用去前廳彈曲時,我都自願充當丫鬟,幫忙做點雜務。」知道他仍記得她這個人,她的心雀躍起來!
沒想到,這女子這樣辛勤、肯吃苦,有很多人都學會了偷懶的陋習,能不做就不做,哪像她,自願兼任打雜的丫鬟!不枉他欣賞她那股不矯情做作、柔中帶剛的個性!
「原來你賣過來的女孩,就是她啊!」濟傎知道扶桑安置了一個女孩在這裡,但不知道就是眼前的朱槿!
「果然清秀可人……」看來,她對扶桑有不一樣的意義喔!
「她的賣身契寫明,只賣藝不賣身的。」
扶桑淡淡地提醒濟慣這個妓院的老闆,要他別動什麼歪腦筋。
「就算契約上沒有寫明,咱們仕房也不會強逼不願意的姑娘下海接客的。」這一點,扶桑一向都知道,他這樣說,分明就是有心護著這個小姑娘,卻欲蓋彌彰,適得其反。
呵!向來冷漠無情、執行任務時乾脆俐落的血滴子首領--扶桑貝勒,竟然會有這樣的行為,這下真是有趣了!
扶桑瞪濟傎一眼,要他別多事,但濟傎卻像沒看見一樣,閒閒地繼續道:
「妳叫什麼來著?」
「回郡王爺,奴婢叫朱槿。」朱槿不太瞭解兩個男人間的交談,只是很乖巧地回答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