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坐在沙發上哭了好久,哭到淚乾了,哭到睡著了,直到冰冷的空氣將她凍醒為止。
洗了個澡,已是早上六點半,她再次狂打毛小姐的手機,只是手機仍然接不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嗎?還是毛小姐把母親拐趵了?
想到這裡,穎心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她兩袖清風、一窮二白,人家拐她母親做什麼?又要不到錢。
十點整,毛小姐果然沒來接替她照顧母親,母親也仍舊沒出現,穎心只好報警,但那頭的回應卻是要失蹤滿二十四小時才能報案。
而母親雖然不見了,但地球還是在運轉,現實的問題仍是存在,看來今天只好請假了。
但這下可好,臨時找不到人幫她代班,又在百貨公司的旺季請假,塗總經理對她想必更為不滿,看來她的工作很難保住。
找了一些母親平常可能會去的地方,又找了幾座公園,期間還不時打電話給毛小姐,結果仍然一無所獲。這時穎心的心裡更加確定自己有多需要母親,她是她唯一的至親啊!
下午一點多,走在人潮不是很多的街頭,突然手機響了起來。穎心也不管是誰打的,連忙就接了起來——
「喂,我是秦穎心。」
「咳!嗯……」是個低沉的男音。
「喂?你是誰?有事就快說!」最好是有關她母親的事,否則就別怪她把他罵到臭頭!竟然選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打電話……或者她該感謝他選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打電話呢?
「我是仁業。」
「仁業?黎仁業!你為什麼有我的電話?」她揚聲問道。
「麻煩你不要連名帶姓的叫我,仁業就可以了。」
誰理你!「找我幹麼?原諒我了?跟塗總講好了嗎?」
「不是,是我身邊有個大問題。」
「天下有你不能解決的問題晴?真稀奇了,黎總裁。」穎心涼涼的說。
「仁業!」他有些氣急敗壞的糾正她,好像非這麼做不可。「我身邊的問題只有你能解決。」
「我幫你解決你的問題,你就幫我解決我的問題嗎?」不趁機做好條件交換,她就是傻子。雖然心裡還在擔心母親的行蹤,但她的腦子可沒有停止運轉。
「小姐,這個問題是你丟給我的耶!這樣你也好意思討價還價。」
「我丟給你?」
「我這裡有個走失的老人,有沒有一點印象?」
「走失的……你怎麼會知道?你找到我媽了嗎?」她激動的握緊手機,深怕自己聽錯了。
「想知道就到這個地址來……」
黎仁業說了個地址,穎心總覺得地址有點熟,但是不管了,找到母親要緊,於是邊記下邊招計程車。不多久後,抵達目的地,她才發現為什麼會覺得地址有點熟了,因為——這是秦家過去的豪宅啊!
心智一直停留在貴婦時期的母親跑回過去的家,為什麼她沒想到呢!
秦家自從破產以來,房子被法院拍賣了幾次,但因為景氣尚未復甦,房子又死過人,所以幾次都流標了,後來房子荒廢了好幾年,更難拍賣。
長大後,她憑著記憶回來看過幾次,直到六年前她發現豪宅在大興土木,重新裝潢,看來是找到買主了。房子的主人是誰她沒在意過,不過現在,她得跟新主人打交道了,最好黎仁業能幫點忙,但可千萬不要幫倒忙……
按過門鈴,說明來意,等了幾分鐘,終於有個中年男人來開門,穎心心想這人應該是管家。
走進改裝過後的大宅,環顧一下四周,她發現房子已完全沒有秦宅的影子,想必身陷新舊衝突的母親會很錯愕不安吧!
「來得挺快的,想不到你是個孝順的女兒。」
黎仁業身著黑色西服的身影與同色系的長沙發融為一體,他蹺著二郎腿,翻閱腿上的文件,一臉深不可測的笑。到此,她沒看見母親的身影。
「我媽呢?」她心急的問。
「在客房睡午覺呢,坐吧。」他用眼神示意她坐在他旁邊。
這時候也容不得她拘泥於小節了。穎心於是大刺刺的從他腿前擠過去,坐在他的右手邊。
「你又欠了我一次,讓我想想這筆帳怎麼算……」黎仁業闔上資料夾,隨意擺到一邊,一雙邪佞的眼恣意的打量著她。
「什麼叫我又欠你一次?從頭到尾我都沒欠過你好不好!」穎心不可思議的吼道,隨即想到有求於人,遂降低了音量。「我想跟屋子的主人說話,他是你朋友?」
「是啊!我們從出生就在一起了,根本就是連體嬰。」
「你在開玩笑。」用膝蓋想也知道不是真的,她才不信。
「呵呵,被你猜中了,我們不是連體嬰,而是同一個人。不瞞你說,我就是房子的主人,嘔吧?」他的臉靠近了幾寸,惡魔的微笑再現。
「你是房子的主人?!」她不得不感到驚奇,「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買下我家的舊房子?」
「別往臉上貼金了,我買下這幢房子,不過是湊巧而已,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黎仁業坐回自己的位子,一臉的嫌惡。他最討厭女人意識過盛了,老是認為別人對她們有企圖。不過……他到底是不是對她有企圖呢?怎麼心思老是繞著她打轉?看她瘦瘦小小的幼兒體型,稚氣未脫的小臉蛋,一點女人味都沒有,他怎麼可能會對她有「性」趣呢?
三個字:不可能!黎仁業說服著自己。
「好吧!既然你是房子的主人,那我在這裡謝謝你了。」她就坐在沙發上用力朝他鞠了個躬,反正她沒能力償還他的人情,而他這個有錢人也看不上她的一點酬謝金,乾脆她就省了吧!
「你跟你媽一點也不像,她身高正常,你是個侏儒;她雍容華貴,你尖酸刻薄;她像豪門貴婦,你像平民百姓。你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毫不客氣的批評。
「謝謝指教。」穎心咬著牙,硬將到嘴邊的氣話給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