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十日前東大街上,你以一條手巾當定情之物,送予禮部尚書的三小姐。」諸葛尚風似笑非笑的說。
「十日前?東大街?」諸葛尚諭低頭沉吟,翻找十天前的記憶。他的記憶向來很好,沒道理會忘了,除非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啊!」
「想起來了?」諸葛尚風揚揚眉。
「是想起來了,可事情完全不對。我是看那位姑娘跌倒在地,還倒霉的壓到牛屎,才好心的拿手巾給她的丫鬢幫她擦擦。那擦過牛屎的手巾我還要回來幹麼呀?誰知怎麼這樣就變成定情物了!」真是天大的冤枉啊!他連那個姑娘長啥模樣都沒看耶!
「那二千金呢?據說是兩天前南大街上,你送了一支花簪子給她當定情之物。」
兩天前,南大街,花簪子……
一想到是什麼事,諸葛尚諭捧頭哀歎。
「也想起來了?」看他那模樣,諸葛尚風心裡真是又好笑,又替他可憐。
「嗯。」諸葛尚諭無奈的歎息,「那根本不是我送的,是她自己的。剛從『悅者容坊』出來,結果在門口簪子不小心掉了,我剛好經過就順手撿起來還給她,沒想到……」
諸葛尚風忍著笑意,想也可能是這些個情形。「你這張臉啊,早建議你去劃個兩刀,自己劃不下手,前幾年上戰場的時候讓敵方下手也行,你就不聽,現在知道後果了吧?」諸葛尚風調侃道。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可輕易毀傷,三弟真要傷了自己,難道大哥真捨得?」諸葛尚諭斜睨著他。
「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讓你瞧瞧我捨得不捨得?」諸葛尚風彎彎指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嘿嘿,甭了,大哥的好意三弟心領了。」諸葛尚諭趕緊投降,免得真受皮肉痛。
「好啦,我事情說完了,你自個兒想想該怎麼辦。」
「大哥,爹不可能相信這種事,就算所有人都誤解我,爹瞭解我的性子是不可能不明白的,所以……爹看完信之後,有什麼打算?」
「反正你年紀也不小了,就算真沒那回事也不打緊,尚書千金的身家也勉強配得上咱們諸葛家,就將就一點了。」
他年紀不小?拜託,他也不過「才」二十七歲!
「我不要,我連她們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娶她們為妻。更何況若要論年紀,大哥你都尚未成親,二哥也還未娶,我急什麼?」
「別忘了,咱們三個都是同年生,相差不過幾個月。」諸葛尚風提醒他。
他們的爹在同一年先後娶了一妻二妾,而她們又在隔年先後生下他們三兄弟,然後兩年之內,他們的娘親竟然先後病逝,彷彿她們來世一遭,為的就是替諸葛家生下後代。
「就算相差幾個月,你是大哥這點是不會變的,所以除非大哥先成親,否則怎麼說也輪不到我。」諸葛尚諭抓住這點耍賴。
「成親……」諸葛尚風臉色微凝,腦海中浮現一個人影,隨即眉頭一蹙,惱怒的將之甩開。「怎麼輪不到?至少我和二弟不曾搞出一大堆風流帳。」
「大哥明知道我沒有。」諸葛尚諭喊冤,急得跳腳。
「是,你是沒有,不過天知、地知、你知,諸葛家所有人都知,就是天下人不知。」
「所以爹就打算讓我娶親?」
「不。」
諸葛尚諭鬆了口氣。「那爹是怎麼打算的?」
「爹打算送你去……」諸葛尚風頓了下,冷銳的眼裡閃過一抹笑意。「邊關。」
「邊關?!」諸葛尚諭眨了眨眼,好似不能理解邊關是什麼地方似的。
「之前,是懷遠將軍駐守邊關,兩個月前他在將軍府中暴斃,皇上立即派遣信武將軍頂替其職,沒想到他駐守邊關不到一個月,惹得邊關百姓怨聲載道,為了避免官逼民反的情形發生,皇上下旨召回信武將軍嚴辦,下個月初一,你這個奉國將軍就要奉旨駐守邊關了。」諸葛尚風解釋道。現今邊防太平無戰事,駐守邊關可變成一個肥缺了。
「下個月初一?」不就是……諸葛尚諭掐指算了算,五天後!「五天後我要去邊關?」他喃喃自語,一臉的難以置信。
「是下個月初一上任,所以如果你想及時趕上,這一、兩天就要出發了。」雖然到邊關毋需那麼長的時間,可是這個三弟,就得多算個兩、三天的預留時間。
諸葛尚諭一臉呆楞,直到諸葛尚風拍拍他的肩,轉身離去,他才從怔楞中回過神來。
「呀呼!太棒了,爹終於答應讓我去邊關了。」諸葛尚諭高聲歡呼,興奮得不得了,完全沒有發現不遠處有人在窺望。
「嘖,二弟這回楞得滿久的。」諸葛尚卿搖搖頭。「爹未免太過縱容他了。」
「是嗎?我看你也差不了多少。」諸葛尚風哼哼一笑。「不知道昨晚拚命遊說爹的人是誰喔!」
「我……我哪有?那是因為我巴不得他趕緊離開我的視線,所以才……」諸葛尚卿紅了臉,死不承認他多麼疼愛ど弟。「那你呢?要不是你這個正議大夫上朝時內舉不避親的向皇上推薦,這旨也降不到三弟的身上。」
諸葛尚風淡淡的一笑,看了眼因興奮過度仍在狂吼的諸葛尚諭後,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啊!大哥,二弟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諸葛尚卿追了上去。
「什麼問題?」諸葛尚風腳步沒停。
「三弟一走,那……誰來為我們做三餐?」
諸葛尚風的腳步倏地停了下來,諸葛尚卿差點撞上他,幸好他反應夠快,及時煞住腳。
諸葛尚風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突然陰森森的望向諸葛尚諭所處的方向。
「大哥?」諸葛尚卿心一跳。
「三弟,你想如果抗旨的話,會怎樣?」
諸葛尚卿苦笑。「大哥,抗旨事小,咱們也不怕皇帝奈我們何,問題在於,三弟這麼高興,咱們忍心出爾反爾潑他冷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