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甜甜善良的模樣,再看看菟絲瞪得黑白分明的大眼,衛仲紹一時隱忍不住,朗笑出聲。
如果有天使和惡魔,他相信眼前這對姊妹花就是了。
雖然由外貌看來惡魔非惡魔,但她的骨子裡確實是。而,誰叫他要喜歡上一個惡魔呢?是他自己找罪受。
「妳住嘴!」將妹妹拉退了一步,菟絲以一記大白眼警告衛仲紹。
笑聲霎止,他只手撐顎的看著她。
「以後不准你再幫甜甜醫治她帶回來的貓狗……呃,還有人。」她的表情非常嚴肅。
衛仲紹看著她的眼,笑著點點頭。
「二姊,妳怎麼可以這樣!」甜甜抗議,詫異於衛大哥居然屈服在姊姊的淫威之下。
「妳還敢說!」菟絲轉向她,一手扠腰,一手指著她的鼻子道:「一會兒回家,妳要怎麼跟老爸說?」
撿回貓、狗還可以在家中放個幾天,等傷好了再放牠們走。
但這次是個人耶,還是個活生生、貨真價實的大男人,能帶回家去養傷嗎?
「這……我……」甜甜一時語塞。
「這是哪裡?我……」
突來的聲音拉回了三個人的注意力,那個被談論著的人物,不知何時已醒了過來。
甜甜第一個反應過來,咚咚咚地跑到診療床邊。
「你醒啦?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家裡有什麼人?要不要我幫忙找他們過來?」甜甜臉上綻著甜美的笑,一開口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既然人醒了,事情就好辦了。
「我……」韓軦的頭很痛,腦中一片空白。
他隱約記得眼前這張在他昏倒前曾見過的臉,其餘的全都不記得了。
「你……」甜甜看著他,張著嘴,眨眨眼。
「我不記得了。」
真是晴天霹靂的一句話,當場劈傻了在場的另外兩女一男。
第二章
小山櫻多了一位男學徒,這可是兩天來,饕客們最熱衷的話題。
他讓許多男饕客既羨慕又妒嫉。羨慕他可跟著鄔老爹學習手藝,妒嫉他可以跟鄔家的三姊妹一同生活。
其實,只要是小山櫻的常客都知曉,鄔老爹從不收學徒,尤其在老婆櫻子過世之後,他獨自一人帶大三個女兒。
或許是怕朝夕相處之下,學徒可能會和女兒們產生情愫,所以就乾脆不收學徒,只將做麵包的功夫和技巧傳給自家女兒。
一早天方亮,韓軦就起身。
兩日來,他後腦的傷口已好了許多,至於記憶,他發覺並非全然遺忘,至少他記得一些瑣碎的片段。
譬如,他記得甜甜的臉,而且還意外的清晰。
還有她在垃圾桶旁攙起他,拖背著他在暗巷中狂奔的片段:他坐在寬大的房車裡,與前方的駕駛對話,不過,他記不得駕駛的面孔;至於豪華的辦公室、恭謹彎腰的人群、庭院深深的豪宅……這許許多多的片段,他目前還無法串聯在一起。
不過他相信,也許再過幾日,他就能完全恢復記憶。
但一想到這兒,韓軦竟又有點不捨。
他想起了鄔老爹的話--
看在甜甜的面子上,我就收留你,不過只要你的記憶t恢復,就得馬上離開。
這兩日來,他更仔細地觀察著他的救命恩人。
鄔甜甜,人如其名,不僅有著甜美可人的外表,心地更是善良得沒話說。
韓軦發覺自己對她竟有著莫名的依戀,他喜歡她細細的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笑時淡淡的酒窩、圓潤水漾的紅唇,還有每日出門上課時牛仔褲搭著T恤的清麗模樣。
下了樓,不意外的,他在廚房裡見到了早起的甜甜。
鄔家的早餐通常都是由她負責。
「早安,大個頭。」一見到韓軦現身,甜甜毫不吝嗇的給了他一記燦爛的笑容。
大個頭是她私自幫他取的稱呼,在他想起姓名以前,總不能像喊貓狗似的叫他喵喵或汪汪吧!
「早安。」韓軦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就像失憶前,他總是習慣喜怒哀樂不形於色。
「你肚子餓了嗎?我今天有做鬆餅,是巧克力口味的。」
甜甜由烤箱前晃了過來,站在他的面前,她顯得嬌小,身高只達他的胸口。
於是甜甜又退開一步,要與他說話其實挺麻煩,每回都得仰著頭。
「我不喜歡吃甜食。」對於這點,不管有沒有失憶,他倒是很堅持。
「那,燒餅油條加稀飯,怎麼樣?」最近她剛學會做一些中式小點,今早就做了些。
「嗯。」韓軦點點頭,沒再多說話。
「那,你快點吃吧,一會兒老爸起來後,鐵定要叫你去揉面了。」甜甜說著,折回烤箱旁,拿起一份烤得火候恰當的燒餅,配上一旁剛炸好的油條,順手又盛了碗粥,很快地回到餐桌旁。
韓軦看著她將餐點小心翼翼地放到他的面前。
「你們一家都是好人。」至少對於一個失憶的陌生人而言,肯收留他,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事。
「噓,你這句話別說得太早。」拉著他,甜甜要他在椅子上坐下。
很奇怪地,以往她雖和善可親,卻從不主動與人有肢體上的碰觸,對於這個大個頭卻是例外,她喜歡接近他、想要親近他,甚至偶爾會看著他的雙眼看到閃神。
「為什麼?」他很難把他們一家人看作是有目的的,因為他們在他的面前所展現出的,是再自然不過的態度。
甜甜拉開一旁的椅子,也坐了下來。
她盡量壓低嗓音,小聲地說:「你再多住一些時日,就會發覺,二姊其實不像外表看起來是個病懨懨的林黛玉,她的個性可悍了,尤其很會算計人。
說到大姊,你別被她的職業給騙了,她沒有想像中那麼精明,否則不會每次都被她的死對頭要得氣呼呼的。
至於老爸,三不五時擺著張臭臉,但心腸最軟的卻是他,你知道嘛,他是一家之主,總得擺個樣子,讓我們推崇。」
一古腦兒的,她說了一堆,不僅毫無戒心,彷彿還將他當成了自家人。
韓軦拿起餐盤裡的燒餅油條,靜靜地吃著,不覺厭煩地聽著她述說著家人的一切,有歡樂的、有出糗的、有哀傷的,還有偶爾的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