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他回過神來,冷凝目光直直射向她。
她差點在他的目光注視下落荒而逃,而她沒逃的原因,純粹是因為腳軟跑不動了。
意料之外的,谷繼勳並沒有拿起球桿打她,反而在審視她一會兒後,對她說了兩個字,「擺球。」
「呀?!」安東妮完全不瞭解他的意思。
他不耐的回過頭來。「妳的手除了拿筆寫沒營養的文章外,不會做其它事了嗎?過來把球擺到地上。」
原來他說的是把球擺到地上,直接說不就好了嗎?幹麼罵人?安東妮氣在心裡,不過還是喔了一聲,連忙走過去蹲在他身前,從桶子拿了顆小白球放在人工草皮上。
她擺一球、他打一球,他沒開口,她當然不敢冒險說話,不過她也沒閒著,在他揮桿時,趁機打量著他。
必柔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個有型又好看的男人,身型高大挺拔,用力揮桿的動作讓他的休閒服完全服貼在身上,寬肩窄臀的陽剛線條畢露無遺,露在衣服外的手臂肌肉結實,清爽的短髮不是一雙濃密的劍眉及凌厲黑眸,直挺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唇,瞧他的模樣應該還不到三十歲,如果不是他的個性太差,她一定會毫不猶豫
的將他列入美男子之列。
不過有的女人就是喜歡他這種調調,就算不喜歡他的調調,也會因為他的外表或背後的名利而愛上他。想到這裡,她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張美妍及其它七個笨女人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了。
還好她從小看著錚龍哥與錚雷兩兄弟長大,對帥哥已經免疫。在她心目中,壞脾氣又想告她的谷繼勳跟總是溫柔寬容的錚龍哥差多了,就連花花公子嚴錚雷也比他好得多。
她知道在谷繼勳的眼中,她的打扮不入流,因為他的目光已經清清楚楚告訴了她,也刺傷了她。
她在心裡要自己別在意。比起將錢拿去美化自己,她寧願存起來好還債,才能早點贖回祖厝,將爺爺接回來住,跟爺爺住在一起比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重要多了。
而且她根本就不在意他怎麼想自己,反正她來就是要放低姿態請求他原諒,畢竟他若真的告她,只會讓她的經濟狀況更雪上加霜,這也是她放下尊嚴蹲在這裡餵他小白球的原因不是嗎?
「關於那篇文章我很抱歉,我真的沒想到會那麼巧,名字……」安東妮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給打斷了。
「不要在我打球的時候破壞我的情緒。」說著,谷繼勳這一桿揮得比平常還要狠。
她感覺一股涼風狠狠的從臉頰刮過,立刻噤聲,不敢再開口。
*** *** ***
昱日,當安東妮站在新銳國際所屬的大廈外,她心裡非常沮喪,連亮燦燦的陽光都無法讓她的心情明亮一些,只想著自己怎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她還是將頭髮束成馬尾,戴著眼鏡,身上穿著昨晚那件白襯衫,下半身則穿了條牛仔褲加上布鞋。歎了口氣後,她在大廈外的階梯上坐下,將袋子拽在懷裡。
她昨晚真的答應了他的條件嗎?那個對自己不利到了極點的條件--
「妳以為擺幾顆小白球我就會放過妳?一個人的名譽要是擺幾顆球就能挽回的話,那還要殺手做什麼?」當時他的話讓她倒抽了好幾口冷氣。
接著,她沒用的問怎樣才能讓他息怒?息怒!她怎麼會用這兩個將自己貶到地獄裡的字眼?她覺得自己愈來愈像個小女僕了。
不過谷繼勳對那兩個字似乎挺滿意,眼裡的殺氣少了許多。
「很簡單,妳用什麼毀了我,就用什麼救回我。既然妳把我寫成十惡不赦專騙人感情的大壞蛋,就得再把我寫成用情專一,永誌不渝的大情聖。」他大言不慚的說。
安東妮真覺得要他去告她還比較簡單,他說的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要我寫也得是事實才行,你根本就不是那種人。」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但光看他轉黑的俊臉就知道她不假思索的嘴巴又觸怒了他。
「那我們法庭見,我的律師會跟妳聯絡。」說完他轉身要走。
見狀她差點沒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的懺悔。
「我寫、我寫,你要我寫什麼我就寫什麼,只要你不告我,你要我寫什麼都可以。」她在心慌畏懼之下,就這麼窩囊的答應了。
考慮一陣子後,谷繼勳總算回心轉意。「明天早上八點到公司來找我。」
「為什麼?」她不是負責寫就好了嗎?
「妳以為我吃了一次虧還學不了乖嗎?要是妳又把我寫成爛人我向誰去哭呀?明天開始妳就跟在我身邊仔細觀察我是什麼樣的人,懂了沒?」他無理又霸道的命令。
「跟在你身邊!那我的工作怎麼辦?」她還有債務要還,有爺爺要養耶!
「盡寫些沒營養的東西算什麼工作?隨便妳,妳不想的話也行,我的律師會跟妳聯絡。」他擺出一副威脅的嘴臉。
「……我做。」最後她只能無奈的答應了。
所以她就在這裡了。
悲哀的望著灑落四周的陽光,安東妮懊惱的捏了下自己的臉頰。不是為了自己輕易屈服在谷繼勳的威脅下,而是生氣自己為什麼要貪圖輕鬆的採用張美妍的故事,活到二十三歲還看不出人家是別有居心,她真是白活了。
整個人懊惱不已,直到露在襯衫外的白皙皮膚感到有些刺痛,她才回過神,看著手腕上大學畢業時爺爺送給她的表,她才驚覺已經快九點了,連忙起身朝大廈入口望去,那旋轉門已不知何時開始運作,但怎麼還不見谷繼勳?
叫她八點來公司找他,他老大該不會挑這天遲到,心機重的給她來個下馬威吧?
才剛懷疑完,一輛銀色奔馳跑車就在她面前停了下來,車窗降下,坐在車裡戴著太陽眼鏡的谷繼勳丟出一句等我一下後,就將車駛進專屬的地下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