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公事,不過要等解決你和上官耀的事才走。」易慕塵沉穩的語氣裡有著一 份如親人般的疼惜。「易叔——」
「思兒,名義上你已經是韶顏的養女,事實上也算是我的女兒,我和韶顏這一輩子 是這麼過了,你可說是我們唯一的女兒,我這個父親絕不能容忍有人欺侮我女兒。上官 耀要你,叫他來跟我談。」他的話很穩很重,語氣卻是輕的、溫暖的。
「易叔,你要將那些事告訴他是不是?」棠昱琋很快的搖頭,「我不要,我不要他 知道,我不想他知道。」她也許是想過要告訴他,但現在她早已經沒有那股勇氣,在她 知道他其實還是很在乎她時,她已經失掉那份勇氣了。也許在她知道老夫人並沒有告訴 他當年她為何離開,他原來什麼也不知道時,她是鬆了一口氣的。
「思兒,你這麼愛他嗎?」易慕塵眉眼間寫著不贊同,在他還未深入瞭解上官耀之 前,他相信的還是自己的眼睛。他一點都不希望看到她已經在乎他到擔心失去他的地步 。
「易叔,千萬不要告訴他,好嗎?」棠昱琋的眼裡有著深深的憂慮,那足以回答易 慕塵的問題。
易慕塵攢眉,「那件事再說,不過我要見到他,否則你也別回上官家了,我立刻把 你帶到韶顏身邊去,讓她看著你。」他這番話已經嚴肅了。
而棠昱琋明白,一向溫和而親切的易叔,一旦用這種口氣說話時,就是莫姨出面, 也很難改變他的決定,而莫姨還是唯一能夠影響他的人。
所以說,他要見上官耀,沒有轉圜餘地。「我打電話給他?」
「不用,你也累了,令晚就在別墅睡吧,明天早上再說。」易慕塵辦事,從來不急 於一時,他喜歡養足精神再來辦事。
棠昱琋懷疑自己還能睡得著,她這一晚沒回去,上官耀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
但如果讓易叔得知上官耀幾乎限制她所有的行動自由,那易叔說的就不會是「明天 早上再說」,而是「立刻到機場」。
※※※
夜愈深,上官耀的怒氣也就愈重。
在怎麼也找不著棠昱琋的下落後,他幾乎無法克制自己的妒火!
那個姓易的男人相當神秘,知道他的人不多,少數清楚他的都是政商兩界具有影響 力的人,而那些人,在為難之下寧願得罪一獅財團的總裁,也沒有人敢透露他的身份。
很明顯的,這個男人的來頭不小已經不容置疑,琋兒怎麼認識他的?為什麼跟他走 ?
上官耀緊緊地握住拳頭,他會不在意她這十一年來怎麼過、和誰過嗎?不,他從來 不問,就是因為他太在意!他甚至不願意去想,他寧願忽略它,只因為即使她對他作了 交代,他也不會相信她的話。
他完全後悔帶她出去,讓她有機會逃離開他!再一次逃離開他!
但是這一次,他要逮到她,絕對不再放開她!
寂靜的客廳裡,有著棠昱琋精心佈置出來的溫馨,而這一切落在上官耀的眼裡,只 有更多的憤怒和痛楚……※※※
上官耀徹夜未眠,卻在早上接到一通電話以後,立刻衝出門。
是易慕塵派助理撥來的電話,約他到別墅「談話」。
在幾無人跡的山頂上,有一座古老、不大的寺院,清幽而寂靜,周圍綠蔭環伺,裡 面住著一人,這個人不是和尚,卻理著光頭,住在寺院,打掃寺院,拜著菩薩。這人是 管家、是廚子、是園丁、是清潔工,也是易家的管家、廚子、園丁兼清潔工。這人自稱 易寬,真實姓名不得而知,在這裡住有十年,看起來有三十多歲,高大魁梧,低沉的聲 音中帶有一股磁性的沙啞,面孔……也可能就是他不肯下山的原因之一,怕顛倒眾生, 造孽。
易家的別墅就在這座寺院裡面、後面。
「老爺和小姐在『聽泉』。」這人話也是不多的,態度也是奇怪,除了易家的人, 包括易慕塵「認」的親人以外,即使是易家的客人,他都不買帳,「放」了話,客人就 得自己去找路。
上官耀幾乎是衝進去的,根本也不用他帶路。
「琋兒!出來!」他是不知道什麼該死的「聽泉」在哪裡,不過他有嘴巴「問」。
陪著易慕塵在後院觀魚,棠昱琋突然聽見粗吼聲。是上官耀,他來了!「易叔。」 她轉向在拱橋上的易慕塵,那雙看得出一夜無眠的眼眸好不容易注入光澤,而同時泛起 的,是一層深深的憂慮。
「去帶他來。」他抬起頭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眼裡卻始終嚴肅。
「琋兒!」前庭又傳來上官耀怒氣騰騰的吼聲。
棠昱琋走過直道,進入屋裡,在客廳見著上官耀。
「耀。」她有一絲不安,她不知道易叔會對他說什麼,而他,萬一易叔說了,他將 會怎麼想?
上官耀的目光凝看她的同時,也大步地走過來緊緊抓住她,像是怕她又消失了、逃 了……他牢牢地抓住她不再放。
「耀,我的手好疼。」棠昱琋一雙柔荑幾乎被他握得發麻了,臉色已經蒼白。
他鬆了手,卻立刻將她整個人包擁在懷中,緊緊地摟住她,彷彿想揉碎她般用力。
「該死的你!該死的你!」上官耀已經氣得、妒嫉得不知道該怎麼罵她。
棠昱琋立刻就發現,他還穿著昨天出席晚宴時的衣服,只是脫去了西裝外套,僅穿 著藍色襯衫,領帶扯掉了,連扣子也解了幾顆。他也是一夜沒睡嗎?
在她心底湧起的,是陣陣的溫暖和心疼,他和女名模相擁的那一幕,也跟隨著煙消 雲散。「對不起,耀。」她纖細的手卻不敢環抱他。
「姓易的呢?他在哪裡?給我叫他出來!」他要清算他們的關係,絕對要!
「易叔在後院等你,我帶你去。」棠昱琋從他懷裡抬起臉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