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塊當侍女的好料子。
不過,吉祥在宮內侍女中的地位又有些不同,已經是阿姊級的「老」侍女了,手下還帶了一群年幼的小侍女呢!
當然,這「老」字在吉祥面前是不能提的,一時大意便會遭天譴,宮廷料理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粗茶淡飯。
吉祥輕手輕腳地推門入房,過一會兒又見她快速的走出房,在廊外四下張望,確定不見任大小姐後便疾步離去。
「這女人一定是看不起我的身高,竟然頭都沒抬一下。」只要抬一下,就能看到她了嘛!
不過,她倒是很好奇吉祥發現自己整夜都不在房內後會去找誰?
閒閒的靠躺在樹上,這兒視野廣,清風微拂,確是個休憩藏人的好地方,任瑤放兩隻腳在空中擺盪,氣氛好得讓她有點想睡了……
「妳在這裡做什麼?有床不睡,爬到樹上打瞌睡嗎?」一把溫和好聽的聲音從樹下傳來,也順便嚇走了任瑤的瞌睡蟲。
「你呢?是真的這麼早起?還是被吉祥吵醒的?」一見是雷煜,心情不自覺地放鬆。
「都是。」他坦承得一如他的個性。
「找我有事?」七早八早就找上門來。
雷煜像是突然才發現任瑤的打扮和往常不同,微訝地又端詳了一會兒。「怎麼這身打扮?好久沒看妳穿上奇靈族的服飾了,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難道我就一定要有特殊的理由,才能做這種打扮?」任瑤的不馴同樣一如她的個性。
「當然不……」他的話因任瑤的舉動而中斷。
「你不護送我下去嗎?」雖是問話,但她朝他伸出的雙手卻是不容人拒絕的。
女士的要求豈有拒絕之理?
任瑤藏身的樹幹只高出雷煜的頭頂少許,他兩手握著她纖細的腰身,輕鬆的往上一托,便將她所有重量移至他身上,但不知是故意還是意外,他的紳士卻在此時打了折扣。
他竟像抱小孩一樣,將任瑤舉得老高,在她的瞠視下緩緩放下她,只是所有過程中,兩人身體始終相貼,任瑤可說是從他的身上滑下來的。
這一臉老實誠懇的傢伙,竟敢明目張膽大吃她的豆腐!
「你這渾球。」雖是責罵,但從她眼底的笑意看來,這話竟帶了薄嗔,一點都不刺耳。
「我會自動把這句話當成是妳的謝詞。」
「胡扯!」用力推開他,任瑤跳出他的勢力範圍,像小女孩一樣轉了幾個圈圈後才站定。
「好看嗎?」
「好看。」這答案是無庸置疑的,在宮內,只要是見過任瑤的人都不得不為她的美麗而驚歎。
她的美總有讓人驚艷的威力。
而今又配上這一身鮮艷奪目的服裝,把她隱藏的野性更加襯托出來,絢麗得奪人心魂。
而這樣的人兒到今天還不滿十五,似成熟又未完全脫離稚氣,讓見到她的人既想妥為呵護珍藏,又恨不得趁早採摘以免錯過。
雷煜暗自歎息,只因他自己的心態早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要不然,這妮子不會這般囂張。
但對於雷煜的心悅誠服,她似乎不甚滿意,挑高的秀眉稍稍透露出她刁蠻的個性。「你的表情一點都不像被我迷倒的樣子。」
「那妳得好心的告訴我,怎樣才像是被妳迷倒的可憐蟲?」
歪著頭想了一下。「嗯……眼神呆滯、嘴巴微張,最好再滴些口水出來,快啊!我等著看!」
「聽起來不像是被迷倒的樣子,反而比較像被一大群護花使者亂棍打成癡呆的傻子。」他老實說出自己的見解。
「你怎麼知道這正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再像剛才那樣亂來,我一定親自動手把你打成傻子。」
「在下只好盡量克制。」他的表情顯得有點無奈。
任瑤知道雷煜一向有縱容自己的雅量,所以她一直在試探他的底,猜測他究竟能容忍她到什麼地步,即使她鬧得天翻地覆也不動怒?
相較於雷煜的溫雅寬容,他的弟弟雷薩就簡單得多了,並不是他對任瑤更為放縱,相反的,他們兩人根本是水火不容!
他們之間的敵對是完全不用掩飾,並且,絕對沒有轉圜的餘地。
如果第一眼的互看不對眼不算的話,他們兩人的仇真正開始於六年前雷薩玩死了她的小翠花,那是她最喜愛的寵物之一,名為翠花仙的希罕毒蛇,想當初,她好不容易尋到小翠花時,阿娘還曾大大的稱讚過她呢!
所以,對雷薩下手,根本不需要猶豫。
從那之後,雷薩的生命便不停的遭受威脅,雖然任瑤在武功修為上尚不足以是他的對手,但一連串的小動作和惡毒小詭計卻足以讓他寢食難安。
尤其是三年前,那次雪崖追蹤雪狐的意外……
那年冬季,古巖帶著他們三人潛進北方強國黑巖國境內的雪崖追蹤雪狐,那是一次很棒、很特別的經驗,只除了最後那場意外,其實……那也不能算是意外。
古巖命令他們三個師兄妹必須個別行動,並且要驗收成果,這也沒什麼大不了,雷薩是一點都不想靠任瑤太近,一等古巖離開後,第一個走開去找尋他的獵物。
至於雷煜倒是好心地提供任瑤另一個選擇,「瑤可以跟著我沒關係,這片雪崖看起來平滑無奇,其實暗藏許多危機,妳一個人可能無法應付。」
任瑤煞住正要離開的步伐,回望他。「那師父的話就可以不用理嗎?」
「我不會讓師父知道的。」他聖潔的笑臉和他的話一點都不搭,
「原來你也是會玩陽奉陰違那一套的人。」
哼!害她還一直以為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完人」,神聖到害她都不好意思侵犯他,只好一直找小的那只來開刀。
「我的原則是,在能被諒解的適度範圍內,如妳所說的,我也是會玩陽奉陰違那一套的。」他仍是笑。
那開朗無雜質的笑臉,像針般刺進任瑤的心裡。
她當時不懂,為什麼有人可以像他那樣把笑容當成一種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