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翟冷峻得像天山永不融化的冰雪,他該氣憤阿全的妄為危害到他預想的計畫。
但此刻,他竟只擔心她的安危,腦袋成了一團漿糊,全然忘了他得想辦法拯救自己的佈局。
最可惡是他早該知道對自己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不該什麼都沒做,以致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老大?!」
「傳令下去,江南的一切行動暫停,堡內的一切行事照常,我要下江南一趟。」是他太遲領悟自己的心情,才會導致這樣的局面,他要自己收拾殘局。
他不信他親自出馬還阻止不了她。
「是。」他們分頭去執行命令,叫回已經潛入江南的弟兄,免得犧牲更多人。
江南,君天寶齋附近的某家客棧。
單手撐首,藉著光亮的燭火,阿全看見妹妹離開她主子慕容滿後,掩飾不了的失魂落魄。她輕歎,氣阿布不知變通的個性,但她不想點醒她,讓君天寶齋的慕容滿撿個大便宜。
想要回阿布,得靠慕容滿自己的真本事。
但,眼看阿布犯相思的癡呆模樣,她是心知肚明的,表面上她是找到阿布了,可實地裡她還是失去她了,阿布已經不需要她這個姊姊的照顧。
說不失落,那真的是在騙自己,但這種感覺並沒有到令她想痛哭、活不下去的地步;只是阿布的主子得罪了她,讓她不想那麼輕易放手而已。
為了阿布,她犧牲太大了,得罪了蘇芫花不說,還槓上了君天寶齋的慕容滿和江南梟雄喻傑明,甚至連最最恐怖的慕容翟都不惜背叛。選在這種四面楚歌的時刻離開,卻發現阿布已經有了值得付出生命的人,有了全新的生活,不用她擔多餘的心。
突然,阿全覺得自己的執意好愚蠢。
嗚……她該知道的,每次事情只要扯上阿布,她就會變得很笨,笨得瞻前不顧後,蠢得忘了事情不會照她想要的方式走。
她的犧牲真是太得不償失,為了承諾,她簡直成了一個道道地地的大笨蛋。
但想是這樣想啦,值得她慰藉的是,她終於完成了對阿布的承諾,不再覺得對妹妹愧疚,而阿布也已經長大了,變得比她期望中更好,不用她掛念,她可以放心的一個人走。
在她們姊妹沉思的當頭,一道人影掠過阿全與阿布房前的窗子,引起她們的注意。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阿全驚叫。
「誰?」阿布也察覺到的追問。
「阿布,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她慌亂的說完,縱身追了出去。
「阿全?」那個人是誰?怎麼讓阿全如此心慌?阿佈滿心的疑惑,卻被身後的聲響引走注意力,沒有跟上。
阿全追著人到了一處空曠處,他的背影令她氣急敗壞,不由得吼出聲,「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難道他不知道他從馳騖堡離開,就等於給了於旋文難得的機會?他怎麼可以這樣做?!
他不能為她這麼做,在她離開之後,他不可以這麼做。
他不是這樣的人!
「那麼你又為什麼在這裡?」慕容翟回頭冷冷地反問。
「我來完成我的承諾。」阿全肅然的說。
慕容翟對她的表情嗤之以鼻,君天寶齋的慕容滿絕不會讓她帶走葛布卿,想帶走她妹是在癡人說夢。
「你這個人真是個瘋子!拿自己努力十多年的心血和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就只為了來阻止我嗎?」阿全不敢相信,更訝異他的亂來,這不像是他會做的事。「你到底為什麼來江南?」她質疑他真正的目的。
「你說呢?」他的行為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
「特地來江南懲治我會比奪得馳騖堡來得重要?」阿全不信的輕掃他全身上下,他要是這樣的人,她就不會過得那麼痛苦。
「你認為我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嗎?」
「當然不會,所以才問你為何來江南?」阿全怒問。
慕容翟不語。
「真的是為了我?」阿全訝然。
「你說呢?」
「不可能。」她自己便一口否決掉,如果真有這種事,天會塌了,他一定有什麼陰謀,所以才會下江南來。
「為什麼不可能?」他不能做這種事嗎?阿全瞇起美眸,思考了一下。他親自下江南,表示他決定棄守馳騖堡,最大的衝擊就是給了於旋文機會,所以他一定會……「你見過慕容滿了嗎?」她恍然大悟,他們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除了利益。
「你憑什麼這麼問?」慕容翟瞇眼,她還真的猜到他的行為,不過他不算與慕容滿深談過,只是去見個面獲得初步的協定而已,細談得等到他們各自處理完這兩個女人的事再來說,不然他們哪有心情談其他?「因為你表現得太平靜了。你跟君天寶齋的慕容滿達成了什麼共識?」阿全猜測他對她破壞他計畫不動怒的原因。
「我和慕容滿能有什麼事好說?」慕容翟笑得無辜,他的確還沒跟慕容滿交換條件不是嗎?與慕容滿談後續問題是稍後的事了,最重要的是得回她。
「你常做這種事。你拿我交換什麼條件?」阿全厲聲質問。
「為你喪失得到馳騖堡的機會並不值得可惜。」慕容翟的真話說來亦假,永遠令阿全搞不清他的心意所在。
「慕容翟,不要拿你騙女人的那一套來唬我,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阿全雞皮疙瘩泛了出來。
「阿全,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慕容翟溫柔的笑道。
阿全一凜,渾身顫抖了一下,太恐怖了,慕容翟的個性變得令她戰戰兢兢,就好像站在斷崖上,風再大一點、他再溫柔一點,她就會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我要你跟我回馳騖堡去。」除了這個,他什麼都不想做。他在江南的勢力還不穩固,早點離開是最好的辦法,況且他還得趕回馳騖堡解決所有的爛攤子。
「我不走!」她不要再回到他身邊過沒有希望的日子,她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