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她如何想、怎麼做,他都要帶她回去,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阻礙他,連她也不行。
可是他這樣做,她會不高興吧?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想起他老是在強迫她做不願意的事,像他一直要她認清「人最終都是孤獨的,只能靠自己活」這一點,這是他的信念,可是照這情形看來,他似乎做得有點過頭了,妄想把這個會愛人的女人變成跟自己一個模樣,疏忽了她的堅強。
慕容翟苦笑,她真的是太堅強了,害他老是忘了她只不過是個平凡人,一樣會不知足、會要求。
他們的關係是在這十幾年的摸索中傷害彼此。他總不肯把心中對她的在乎表現出來,而她總是在他面前裝模作樣,不肯示弱。
她堅強卻又倔強得令他心口泛疼。
但要不是她的堅持,他不會衍生這種破天荒的情緒,他以為自己已經沒有這樣的感情了,原來他還是一個正常人,還沒壞得徹底。
他一樣不懂她待在他身邊十多年的勇氣從何而來?不懂她怎能不計利害的為一個人努力?不懂她怎會愛他愛到願意去屈就他的個性,又能保持自己不被同化?他不懂,卻漸漸佩服起她的骨氣。
慕容翟失神的望著她絕艷的容顏,直到一聲輕響驚醒了他。
「誰?!」他回頭喝道。
慕容滿站在門口看著他的七哥,眼神中充滿訝異,無法相信自己親眼所見,但那又是事實,讓他不得不承認他並沒有眼花。他瞄了床上昏睡的阿全一眼,不由得讚歎,葛全美不愧是阿布的姊姊,竟能讓慕容家的另一個男人動心,能讓慕容翟這種自我又自私的男人流露那樣充滿困惑的表情,分心到他走近才發覺他的存在。
要不是葛全美是阿布的姊姊,他真會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去,來挫敗慕容翟,只可惜他不能這麼做。
慕容翟恢復平常,剛才的迷亂茫然宛若黃梁一夢消失無蹤。「慕容滿,你來早了。」
對於慕容滿眼中的興味,他漠然。
「來得巧比什麼都好。」剛好見識到奇跡發生的那一瞬,不虛此行。對他們的約定,他有了更強的信心。
被慕容滿調侃,慕容翟依舊不露情緒,他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掌控他,慕容滿更休想刺探到什麼。「我們算達成共識了吧?」
「當然。除了幫你收尾之外,這輩子絕不能讓她們姊妹再見面。」慕容滿冷然的說,他不會讓阿布知道他跟慕容翟交換什麼條件,也絕不想再跟葛全美爭奪阿布。
他不要再體驗那種慌亂無措的心痛,一次就太多了,他的心臟沒有那麼堅固,想必慕容翟也是,不然他不會損失自己龐大的利益,只求葛全美安全無恙。
「慕容滿,想不到你會有這種真心流露的表情。」慕容翟心中微感訝異,露出情緒在慕容家一向是大忌,一不小心就會生不如死。
慕容滿斯文的一笑,「我才想不到你也有近似溫柔的表現。」
慕容翟撇嘴,他的內心翻滾著波濤,慕容滿的話令他感受到被人察覺弱點的威脅,卻沒有採取防衛的行動,因為他敏感的發現自己跟以前不一樣了。
他恥笑自己,他什麼時候有了這種被人抓住弱點還不反彈的安穩?只因慕容滿跟他一樣都愛上了女人?因為他們有相同的感受,所以他才會覺得沒有反擊的必要?「你不害怕嗎?」他無法欺騙自己發現自己愛上她的感受,那是極端的畏懼,卻又莫名其妙的心安。
慕容滿眨眨眼,懷疑自己聽到的話,慕容翟竟然問他這種問題?他突然有種想笑的念頭,但他深刻懂得慕容翟的感受,所以沒有笑出來。
慕容滿思考了一下,想到之前阿布差點離開他的事,他心有餘悸的說:「我怕了十多年,直到快要失去她時,我才恍然大悟她比我的害怕重要多了。」
他太清楚慕容翟現在的心情,因為慕容家的人不能有弱點,如果有,馬上會被知道的人剝奪掉,直到他們再也沒有心、沒有多餘的感情為止。
聽到慕容滿這樣說,慕容翟完全明白他不能接受自己也會愛人的原因,雖然他離開了慕容家,但他從來沒有脫離慕容家對他的影響。
慕容滿對於自己能跟慕容翟這樣平靜的說話,實在感到不可思議,也許他們都已經知道愛人的滋味,才有辦法如此平靜對待彼此吧?她們姊妹的確是他們一生中最珍貴的寶貝,他跟慕容翟都沒有辦法放手。
只要葛全美過得好,阿布就不會離開他,所以他得點通慕容翟,不要再傷害葛全美,不然極有可能他要再面臨之前的那場噩夢。「慕容翟,葛全美知道你對她的感情嗎?」
他直接問。
慕容翟一愣,隨即恢復正常,但慕容滿看見了。
「葛全美跟阿布是同一種人,再髒穢的慾望都污染不了她們對待所愛之人的真誠心靈,你可不要把慕容家對人的經驗套用在她身上,那是會失去她的。」
她們姊妹都為自己的男人付出一切,也都需要被她們所愛之人肯定,如果得不到她們想要的,她們保護自己的反應全然不同。
阿布會完全的埋藏自我,而葛全美則會斷然離開。
「慕容滿,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該怎麼做!」他對阿全自有打算。
「你當我多管閒事吧,最後奉勸你一句話,別把到手的幸福往外推,那是很愚蠢的事。」慕容滿輕輕笑道。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心?」慕容翟諷刺道。
「我一向都很好心,只是平常你不值得我好心。」這次除外。
「快滾吧。」慕容翟喝道。
「還有另外一件事,你們成親時,千萬不要讓葛全美把喜帖寄到阿布手上。」慕容滿交代,他怕阿布到時候又會捨不得離開葛全美,那時噩夢便會重新降臨在他身上。
一想到阿布會離開他的這種可能,他不由得渾身戰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