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有了動靜,彈指一搓清脆的嗒嗒聲,隨即有兩名男子打開房門出現。「護送張小姐回府。」他說。
張咪咪臉色大變,趾高氣昂的面具再也掛不住,苦苦哀求說:「不要,別趕我走,勳,我剛剛……人家是一時心情不好,我賠不是就是了,不要趕我走,求求你。」
梨花帶淚的模樣或許會令某些男人心軟,顯然在他身上毫無用處,執起她的手輕輕在手背上印下一吻,「再見了,咪咪。」
她驚慌地張大眼,看他淡漠地拉著她站起身,接過手下遞來的狐皮披肩。死命搖頭往後退,「不,我不要走,你剛剛說再見,你永遠都不會再找我了對不對?我求求你,別這麼殘酷,我只是一時說了氣話,我保證以後我都會乖乖的,只要你別叫我走!我求你,離開你我會死的。我只要你,我只愛你啊,勳,你不相信我嗎?」
紳士地為她披上披肩,對於女人可憐兮兮的求情充耳不聞,僅是無比溫柔地對她微笑,「謝謝你過去的陪伴,你可以到我手底下的『妃記』去挑選任何你喜歡的珠寶,就當作我們一場友誼的紀念。」
「不,不要。勳,你一定是在開玩笑的吧?別忘了前兩天晚上,你是多麼熱情地擁抱我,還記得我們曾經有過的激情纏綿嗎?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我愛你啊!」她流下的淚將臉融成大花臉,但這也阻止不了她必須離開的事實。
「昨夜是昨夜。」他向手下點點頭,「送她出去。」
「不!」她怎麼能失去他呢?沒有一個男人比得上他,他是她有過最棒最厲害的愛人,她為什麼會那麼蠢,蠢到惹他生氣。這下可好,她的姐妹淘一定會取笑她,以前她嘲笑過那些被用過三天就扔掉的女人。現在自己不到兩天,就被甩了。她鐵會成為大家的笑柄,笑她張咪咪在「東方龍」身邊,不到三天就讓他厭倦了!「我絕不要走,放開我,我不要離開!」
兩名手下似乎見慣了撒潑的女人及尖叫聲,他們一個架左一個架右地將她抬出門外,好不容易咆哮聲逐漸遠去,一切再度回復平靜。
「並不是我好奇心特重,但看過這麼多哭天搶地的女人後,能不能請教一下:你是在那些女人身上下蠱或是放迷藥嗎?怎麼個個都那麼害怕聽見你說『再見』這兩個字?」
這些調侃來自於一位俊美得無以復加,一般男人的淺薄皮相當然不能比,就連美女看見他的容貌都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即使是潘安再世都得靠邊站的男人口中。外面的人稱他為「八面玲瓏」,也是「龍幫」裡的第二把交椅,勾燁。
背對他的男子,也是剛剛重新坐回沙發中的他,正是「龍幫」之首「東方龍」都勳。以他向來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淡漠,都勳連眉都沒抬地說:「報告呢?」
「在這兒。」勾燁交上一紙厚厚的卷宗,「從地出生到現在所發生的大小細節,一應俱全。這麼說好像有點不對,又不是開百貨公司……」勾燁懶懶一笑,「不過這位紅大小姐的生平洋洋灑灑倒適合開圖書館了。我不敢說她本事小,光看她怎麼整得『南方豹』爆跳如雷那一次,小生我就十分欣賞,很合我胃口。真可惜,她是紅門老大的獨生女兒,否則把她挖到『龍幫』來做『參謀部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都勳沉默地翻過報告書,像是沒聽到他的話。
老早習慣老大那張撲克臉,對於他半天打不出個屁來的脾氣,勾燁一點也不會介意。要不是他有這種得天獨厚的厚臉皮,又怎麼能被稱為「八面玲瓏」呢?
「嘖,又贏了。」勾燁雙眼直瞧的底下的梭哈牌桌,「看不出這位大小姐這麼會精通賭術,簡直稱得上是賭後了。不過賭後終究是勝不了咱們的『東方龍』,老大你要不要下去和她玩兩把,趁她把咱們『龍幫』贏得一乾二淨之前?」
「派個人下去。」都勳終於開口了。
「怎麼?有興趣請她上來坐坐,要我備茶嗎?」勾燁微笑以對。
都勳冷靜地看他一眼,「她離開時耍前門保鑣多注意點,可能會有人想佔便宜搶她的錢。」
「就這樣?」勾燁搖頭嘖道,「『紅門』的人都自己送上門,擺明是來探我們的底,你居然一點反應也不做,這不是太沒禮貌?窮極無聊打個招呼也好,咱們畢竟是同一道上的。」
「東方龍」的反應僅只是沉默,勾燁早該知道自己又是自討沒趣。
※※※
子菲瞧瞧腕上的表,精巧的金針正緩慢地爬晌午夜,噢,天啊,這麼晚了?她還以為過了沒多久,一晃眼怎麼時間全不見了?子菲暗吐舌頭,怪不得人家說吃喝嫖賭這四樣東西容易令人沉醉,從她踏進賭場後,終於見識什麼叫做「紙醉金迷」的世界。
「抱歉,各位紳士們。我發現我還有地方該去,原諒我必須失陪了。」她對同桌玩牌的其他三人笑道。
「什麼?」其中一個胖胖紅鬍子船長,跳起來,「你要走?他媽的,你贏了我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子,現在沒給我機會贏回來,怎麼算公平。想走,等我贏了你的錢再說,臭小子聽到沒有?」
其他人倒沒吭什麼聲。這人荒謬得可笑,子菲懶得理他。「失陪。」
「等一下!」紅鬍子的手才碰到子菲的肩上,就出現兩位沉默的黑長袍男子,一左一右制住了那人,「喂,放開我!你們什麼東西!」並且被押出了大廳。所有的人安靜了一秒鐘,隨即又各自投入他們的戰局內。
子菲對於這種冷漠旁觀的心態,不禁搖頭,帶著籌碼,走向櫃檯結帳換取現金時,她心中唯一的遺憾是……想見「東方龍」一面,似乎沒有那麼容易,光看防備如此嚴厲的警衛們,就曉得他身邊有不少能幹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