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歎口氣,真是的,江湖中人也不是個個都有骨氣的。
「是誰?」她突然翻身躍起,明明聽到有一聲踩斷樹枝的細響,難道那兩個討厭鬼又跟來了?「快出來,否則姑娘我不客氣了。」
這兒平日人煙稀少,雖然有許多寺廟道場,但大部分都還是齊聚於底下山區,很少有人闖入這拔仙台高嶺。對於功夫不好的人來說,這山高不僅危險,內藏的猛獸黑熊更是嚇人且致命。
沒有回答是當然的,所以不怪屏息凝神注意周圍,依然沒有任何跡象。「該不是什麼小動物吧?」她喃喃說著,一隻兔子就從她前方慌張的竄過。
收起她的疑心,不怪返身坐到湖邊,拾起石子打著水漂,發出噗噗噗的聲響。
反正真的有人來……若不是應旒泉就是白天剛,那兩個傢伙一肚子鬼主意以為她不曉得,不怪也懶得去理他們。其實,應旒泉的人並不壞,只是太老實太古板,凡事都端端正正,打從第一眼看見她以後,那臉上就從沒少過著迷的表情。那副為她神魂顛倒的樣子,不怪看了心中就好笑。
白天剛就更不用說,她從前就聽過此人的名聲,標準的江湖混混,吃喝嫖賭無所不能,講到武功更是只懂得陰險狡詐、專走旁門左道,真不曉得白皓罡見他一出生,為什麼不把他掐死算了。他那雙眼睛不懷好意的打量她,還以為不怪不曉得呢!
兩人都想贏得她垂青,好成為新貴嬌客……朱武王爺的女婿。
這種事對不怪來說一點也不新鮮,打從半年多前她忽然由一個小小的江湖女子,搖身一變而成高高在上的郡主後,突然間她就成為一等大獎似的,幾乎日夜都有男子試圖一睹她的芳容,或是藉著各式各樣的情書,想打動她的芳心。
王府內也多了一打以上的媒婆出入,凡是聽見王爺新尋回來的愛女有著傾城容貌的王孫公子,無不前仆後湧的上門提親。
誰讓現在達到適婚年齡的公主、郡主,已經少之又少,多半早已許婚配,否則就是讓皇上做主嫁掉了。只有這位最新出爐的郡主,還沒有人要。結果就是差點擠破了朱武王府的三道大門,重做了兩道圍牆。
最後不怪煩得動手趕人,打傷五位不知好歹試圖輕薄的求婚者,嚇退一打的文弱進士書生,其中有三人躺在床上一病不起。轟動了整個京城,大家紛紛散播她與不奇、平凡行走江湖的無稽稱號——江湖魔女。
就這樣,氣得王爺不顧父女親情、不顧王妃的上吊威脅、不顧獨生子捨不得姊姊的苦苦哀求——硬是把女兒交給白山派的人,要求白皓罡暫管這頑劣的女兒,等京城這片謠言謠語的濃霧散去再說。
說起來,這真的怪不得她當時會動手,不怪遺憾想著,若是她再不趕走那些人,哪天被逼瘋了,別說是狗急跳牆,只怕人都要爬樹了。
天曉得,她一點也不喜歡那種被當成天下第一大肥肉,掛於市場拍賣的感覺,可怕可怕。
現在這樣也不錯,除了日子有點無聊乏味,還有兩個無聊男子纏著她團團轉外,她平常都可以練她最喜歡的功夫,玩玩劍耍耍槍,偷空在林子裡面冒險探索打獵,嗯……知足常樂嘛,也就別太挑剔了。
天性的樂觀又讓不怪浮上笑容,她除下鞋襪,把腳伸入六月天內依然冷冰冰的玉皇池內,開始踢水玩樂起來,絲毫不懼凍寒。「哈哈。」
一股強烈的第六感告知不怪,危險就在附近,她迅速的倒身避過朝她射來的一記飛鏢,飛鏢險險的越過她的耳際,「是誰!?」
見鬼,有人會回答才怪。不怪迅速連著兩滾翻,滾進草叢內,瞇眼看向四周。
「背後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是人的就大方站出來,別躲在後頭當縮頭烏龜。」
她大喊。
也不知對方是否聽見她喊話,一點動靜也沒有,等到不怪抬頭往前方看去,不知何時有座「小山」在前方出現。哇哇,那算是人嗎?哪有人長得那麼高的?光是他的小腿就有不怪的兩倍粗,那人的頭上還纏著怪異的白頭巾,感覺不像來自中原的人……「朋友,你我素不相識,不怪何處得罪於你,惹來你這無端端的一鏢?」她皺眉微抬起身說。
對方只是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地方,差點讓不怪以為有人惡作劇,搬了塊巨石過來。不怪小心的把劍微拉出鞘,「你看見了,我手中的玩意兒不是玩具,識相的就快點走,姑娘我不與你計較那一鏢之仇。」
還是沒有半點回音。不怪總不能一輩子趴於草叢內吧?情勢顯然對她不利。她或許碰上應旒泉提的那些關外高手。一股好勝心起,不怪手心發癢,自從上次與司徒燁兄弟交手後,很久都沒有和難纏的高手過招。
平常白山派門人互相不許交手,悶死她了。
「好吧,既然你不喜歡開口,別怪我出手莽撞,只要你讓開我的路,別擋在這兒,一切好談。」不怪小心提防的起身,提劍出手。「你聽到沒有?」
那「小山」沒半點反應,幸好不怪也早料到了。她走出一步接著又一步,看對方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讓她有點霧煞煞,既然他無意為敵,何必出鏢?
再仔細打量,小山的臉是黑黝深沉,方正嚴肅,頰上有刀疤,頭髮全被白巾裹成的奇怪帽子所蓋住,身上穿的衣服是中原簡單的僕傭服飾,打著赤腳。
「你到底想做什麼?」距離他有兩尺,不怪橫劍在前好奇的問著。
小山出乎不怪意料之外的彎身鞠了個躬,她往後跳開以為他有什麼暗招,但沒有……他只是鞠躬,等到不怪發現他敬禮的對象並不是她,等到不怪曉得她身後還有人,等到不怪被點中穴道之後,她還是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如何、為何被制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