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爸爸媽媽是你的爺爺奶奶吧?」
「那是得在他們把我和媽咪當成一家人的情況下才能叫做爺爺奶奶的,但是,情況好像挺複雜的呢!」她說出自己的見解,並強調自己的決定,「如果你家的爸爸和媽媽不接受我媽咪,那我可也不會接受他們當爺爺奶奶的唷!」
「是你媽咪這樣教你的?」
「哎呀!我不是告訴過你,媽咪什麼都沒有教我,她總是說,要聽話,要乖乖,如果見著了爺爺奶奶要問好,但是,她是我媽咪,不喜歡我媽瞇的人我也不會喜歡的啦!」
「人小鬼大!」
「大家都那麼說我沒錯啦!」
「想保護你媽咪還嫌太早呢!」
宣汝不服氣的說:「才不,要是有人欺負我媽咪,我會跟他拚命。」
「如果是我呢?」
「也不例外。」她篤定的說,卻又馬上接口,「但是,你不會捨得的啦!對不對?」
他是不捨得,但是並不代表不會傷害筠嫜,想到這一點,他有點心虛的不敢看宣汝認真的眼睛。
他一把將宣汝抱起,並說:「好了,該回家去了。」
「你確定要現在帶我回去?萬一你家爸爸媽媽不喜歡我,你怎麼辦?」
「我家爸爸媽媽是你的爺爺奶奶,還有,你只要記得,你是老爸愛你媽咪之後的偉大結晶就夠了。」
即使宣汝人小鬼大,但是有些事情還是不太懂的,例如,她老爸的爸爸媽媽為什麼會不喜歡她媽咪呢?
第九章
柳望生和邱月鳳原本就有重男輕女的觀念,所以,當柳繼宣帶著陳宣汝進家門並當眾宣佈宣汝的身份時,柳家二老的臉上並未見有任何的喜悅表情。
柳望生還說:「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柳家的種?事隔十年,當年你又只個半大不小的青少年,人家隨便說是你的種,你就照單全收,這也未免太過愚蠢了吧?」
這樣的侮辱太過傷人了,陳筠嫜自認自己有錯,不該逃婚讓柳家難堪,但是懷疑宣汝的血統和她的人格,這就太難以叫人接受了。
「我不冀求兩位老人家接受宣汝這個孫女,但是請不要在孩子面前說這種傷害她幼小心靈的過分字眼。」
「怎麼?我說錯了嗎?那麼為什麼當年你要突然逃婚?又為什麼經過了十年又出現了?難道不就是為了要讓這個女孩來繼承我們柳家的家產嗎?」柳望生極其苛刻的說著:「不過,也真是難為你了,竟然可以為了整個計劃等待十年。」
「夠了!」柳繼宣臉色鐵青的大喝,對於父親如此不合情理的尖酸話語感到難以置信,「爸,我一直很尊敬您的,但是今天您真的讓我對您徹底的失望!」
「你說什麼?」柳望生無法承受兒子的批評,繼續殘忍的指控著:「你真的以為這個女人真的愛你嗎?當年她一定是懷著別人的孩子想要硬栽給你,可是又發現時間不對,所以才會逃婚的,她嬸嬸不是也說了,她是個頑劣不馴的女孩嗎?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清醒過來?」
貧賤真的這麼可悲嗎?只因為不想毀了柳繼宣的美好前途,所以逃婚,為什麼就得要承受這種無理又傷人的指控呢?
陳筠嫜搖晃著身體站起。
「你幹什麼?」
把自己的手從柳繼宣的手心抽出,她想活的更有尊嚴些,「夠了,根本就不該重逢的。」
「那不正是你計劃的一環嗎?」柳望生繼續無情的指控。
「爸,您說夠了沒有?」柳繼宣也氣憤的站起,對於他父親給予陳筠嫜的難堪,他真的想要自己獨力承受下來,但是,陳筠嫜拂開了他的手,拒絕他做她的支柱。
「根本就不該開始的,就當作你從來沒有碰見過我吧!」
「媽咪……」宣汝小小的年紀,卻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正受著莫大的屈辱,所以小小的身體往母親前頭一站,勇敢的捍衛著自己的母親,並對羞辱自己母親的人視之如陌生人,「你們不要欺負我媽咪,我才不稀罕住進你們家,也不在乎你們承不承認我這個孫女,我根本不想當你們柳家的孫女。」
「汝汝……」
被如此幼小的女兒保護著,陳筠嫜感動的幾乎要哭了,但是,當她摟上宣汝的肩膀時,卻發現她小小的身子正發抖著。這也難怪的,即使她是天才兒童,但畢竟只是個小孩啊!只因為有她這樣的母親,所以要跟著承受這無情的對待,她是何其無辜啊!
她心疼的把宣汝抱進懷裡,帶著她往外,「我們離開這裡吧,我們根本不該來,也不可能屬於這裡。」
她希望自己夠堅強,就像十年來她一直靠著自己的力量穩固的站著不倒下來。
但是,她不夠堅強,身體太過脆弱,以致連走出柳家大門的力氣都不夠,就整個人向後倒了下來。
「媽咪……」
柳繼宣適時的在宣汝尖叫之前抱住了倒下的陳筠嫜。
白色是單純,陳筠嫜睜開眼的時候,就猜到自己在什麼地方,這裡絕對不是天堂,因為她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幸運地可以上得了天堂。
「媽咪,你醒了?」
睜開眼看到自己最最寶貝的女兒,上天對她還不算太薄。
但是,看見宣汝眼中的淚水,她心疼萬分的想要擦拭,「不要哭,媽咪沒事,不要哭,乖孩子要聽話。」
「如果要宣汝放心,你是不是應該好好的調養身體最實際呢?」
這個聲音她已經耳熟能詳,即使經過了十年的分別,但是光這些日子的相處,她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聽出柳繼宣的聲音來。
原是輕易可以憾動她的心弦的音符,卻變成她極端害怕的嗓音,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一點也不堅強,所謂的女強人,只是包裹著一層不讓人輕易看透裡面的包裝紙罷了。
「可不可以請你離開?」
「很抱歉無法順遂你意。」這就是他的答案,簡單,而且強硬。
但事到如今,他留下來又能夠怎樣?真的非得要弄的更狼狽,或者滿目瘡痍才肯作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