韞驍靜默地凝視著寶日有氣無力的神情。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別玩了。」他攤了攤手,笑說。「你們不是要給我餞行嗎?酒席備好了沒有?」
「走哇走哇!我早就把歡喜酒樓包下來了。」韞麒立刻接口,慶幸自己不用再接受三堂會審了。
「接下來要好長一段時間不能跟你喝酒,今天一定要跟你喝個痛快!」百鳳槌了下韞驍的臂膀。
「好啊,誰怕誰!」韞驍揚唇一笑。
幾個好哥兒們加上寶日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歡喜酒樓。
韞驍藉著酒意麻痺即將分離的惆悵,喝得微醺時,他迷醉的目光愈是難以自寶日身上移開,而寶日並未一直看著他,不管今夜是不是他當主角,她的眼光依然和從前一樣,徘徊留連在韞麒一個人身上。
韞驍用強顏歡笑的心情應付了一整夜,直到喝得爛醉如泥。
揮別好友和寶日後,他一個人回到冷清安靜的房內,翻天覆地的大吐一場,酒醒之後,神智也清醒了,他毫無睡意,靜靜地等待天明。
漫長等待的痛苦是如何折磨人心,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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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在出發的隊伍中,寶日找到了韞驍,把答應送給他的荷包親手送到他手上。
「把麒麟改繡成駿馬實在好難喔,我一夜都沒睡,就怕來不及交給你呢!」寶日一來,就嘟著嘴抱怨。
雖然這荷包是韞麒不要而轉送給韞驍的,但韞驍仍為了寶日一夜沒睡的心意感動不已。
「辛苦你了。」他把荷包捧在掌心,正想欣賞她繡出來的駿馬是什麼模樣時,卻被寶日慌忙伸手遮擋住。
「驍大哥,現在別看,等我走了以後你再看。」她忽然害臊起來。
「為什麼?」見她臉泛紅暈,他暗暗吸口長氣,期待自己心動的反應不要表現得太明顯。
「因為我怕你嫌丑。」她吐了吐舌尖。
「這是我開口向你要的,美或醜我都不會在乎,你擔心什麼?」他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也不是擔心你不要啦,只是我會害羞嘛!」她訥訥地說道。「反正你先別看,等我走了以後你再看就是了。」
「好。」他很合作地將荷包收進袖口。
「驍大哥,你要多多保重。」她眼眶微微紅了。
「我會,你也是。」他努力平靜。
「要帶的東西都帶上了嗎?」
「你昨天交代得夠多了。」他有意說笑掩飾傷感。
不過寶日沒有笑,他在她眉眼間看見了不能離捨的依依。
「那好吧,我先走了。對不起,我沒法看著你走,因為我一定會很傷心難過。」她慢慢一步一步往後退,勉強笑了笑。
「好,我知道,你快回去吧。」他也希望她快走,否則他不敢想像自己暗湧的情緒何時會失控。
寶日輕蹙著眉心,點點頭,旋即回轉身飛快地奔離。
韞驍咬著牙凝望逐漸遠去的身影,為了在隨從下人面前掩飾心情,他低下頭取出袖中的荷包來細細觀看。
這一看,他頓時怔住了。
荷包上所繡的確確實實是匹駿馬無疑,那是匹有著雪白毛色的駿馬,揚著四蹄正在奔跑,長尾飛揚,雪白毛色閃亮耀人,奔跑中,還一面回眸凝視,那眼眸溫柔無比,和驍騰奔馳,萬里可橫行的氣勢截然不同。
「四貝勒,咱們得上路了。」隨行的僕從已等候許久。
韞驍咬牙點點頭,只覺得有股熱血在胸中翻騰澎湃。
他翻身上馬,一行人隨即跟著他動身上路。
雜亂的馬蹄聲彷彿呼應著韞驍心中翻湧的情緒,他難受的心情再也藏不住了,他狠狠揮鞭,策馬衝出大批隊伍,朝大道狂奔,遠遠將隊伍拋在身後。
他知道,思念的折磨才剛剛開始,再痛苦,也只能選擇平靜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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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月,韞驍都在跋山涉水、披星戴月、夜以繼日的趕路中度過,而少了韞驍關愛的寶日,更是將一顆心都傾向了韞麒。
寶日對韞麒的迷戀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她從不掩飾自己的感覺,大大方方地追逐著韞麒,當兩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看出寶日對韞麒的情意時,韞麒對寶日開始變得疏遠和迴避。
寶日為情所困,悵然而又迷惘的心情,全部表達在寄給韞驍的信件裡——
驍大哥,最近我很難見得到韞麒,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好像在躲我,他為什麼躲我你知道嗎?我做錯了什麼嗎?你來信中說你病了,當你收到我的信時,病應該好多了吧?我說你一到苗疆一定會水土不服的,果然就被我說中了吧,老嬤嬤是不是派上用場了呢?要好好保重。
韞驍提筆回信——
寶日,別多心,韞麒應該不是存心要躲你,我離開皇上之後,皇上等於少了一臂,韞麒的地位自然變得更為重要,也許足他太忙而忽略了你,你要多多體諒他才是。
寫這封信時,韞驍的心情是痛苦而且矛盾的。
驍大哥,我相信韞麒是真的在躲我了,那日怡親王府家宴,老福晉邀我前去赴宴,韞麒見了我去,便藉口說皇上召見他而離席,事後我問七哥,七哥說皇上那天根本沒有召見他,我不懂,他為什麼要編那個謊騙我?
為如何整治苗亂而焦頭爛額的韞驍,仍得開解為愛陷入愁苦中的寶日——
實日,我也不知道韞麒為什麼要編謊騙你,但我想他一定有他的原因和理由,畢竟你們都長大了,韞麒可能也明白你們不再能成天廝混在一起,所以,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他其實私心的希望韞麒躲避寶日的原因是不喜歡寶日,但是因為寶日是他放在手心呵護的珍寶,又有不希望她受傷害,情願韞麒是真心喜歡她的矛盾心情。
驍大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前幾日,我額娘問我要不要嫁給韞麒時,我心中歡喜得很,卻又不敢立刻點頭答應,我猜想,韞麒是不是也被這麼問過,所以才會有意無意避著我,也許他也覺得害躁了吧?我們都長大了,我也不能再像十歲那時候,毫無顧忌的和韞麒玩洞房花燭的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