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以能如此令他情牽?也許是釵頭鳳的牽引,也許是宿命的情感歸屬,也許是月老的安排,也許,還有許許多多的也許,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找不到一個肯定的答覆,只單單清楚地知道一件事——他愛這個叫溫雨濃的小女人,今生只願與她糾纏。
「你必須愛我。」他輕撫著雨濃柔美的睡顏,對著沉睡中的她低語,深邃幽沉的黑眸訴說著堅毅決然的信念。
以著不曾有過的柔情,他輕輕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幽然一笑。
以往,他並不乏狂熱翻騰的情慾纏綿,但那些片段卻從未在他心間留下痕跡,如今,僅僅是淡淡的一吻,卻足以讓他刻骨銘心。望著她恬靜柔順的嬌顏,他竟只想就這麼握著她的手,由著無聲的溫存綿延至天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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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的書齋中,嚴子豪昂然而立,靜待堡主進一步的表示。
風悠辰連眉都沒皺,晦然的黑眸一冷,沒有溫度的神情使俊容凸顯難測的酷寒。
「好個恩將仇報的卑鄙小人。」他淡淡笑了,笑意卻不曾到達眼眸。
嚴子豪更為詳細地補充道:「尤其這陣子,他更是動作頻頻,一次又一次,全是針對傲風堡而來,他以為他羽翼已豐,可以不用再仰人鼻息,更天真地以為他的手法天衣無縫,卻不曉得他根本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這些小動作如果躲得過我們的眼界,那傲風堡也別混了。」
風悠辰劍眉一軒,好笑地望著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了?」
「屬下放肆了。」說著雙膝便要跪地,風悠辰立即伸出手阻止了他。
「我說過別再向我下跪。」
這句話他已經數不清說了幾遍,偏偏嚴子豪動不動就要跪他,不能說嚴子豪沒骨氣,男兒膝下有黃金的道理他也懂,這輩子除了風悠辰,他不曾跪過任何人,連風老太爺都沒有,因為他由衷敬崇的人只有風悠辰,也只服風悠辰。
風悠辰有些無奈。他早就知道的,嚴子豪這種正經八百的老實人是說笑不得的,瞧他立刻就當真了,這個死腦筋的傢伙,真是固執得讓人生氣。
「隨便挑張椅子坐著。」實在受不了,每回一定要說同樣的話,嚴子豪聽不煩,他都說到想吐了。
「是。」嚴子豪一板一眼地奉命行事。
風悠辰再一次搖頭,這人實在沒救了,他早就放棄說服他的努力,他要高興這樣就由他去吧。
「然後呢?」看破之後,他主動引回方才未完的話題。
「根據屬下觀察,孟斯凡不軌的意圖已是司馬昭之心,不知堡主作何打算?」
風悠辰冷冷地一撇唇。「企圖吞下一頭大象的蛇,該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他的錯誤,在於太自不量力,就算今日我無條件將傲風堡送給他,他也未必有那個本事消化。」頓了頓,他眼中的嘲弄更深了。「愚不可及的蠢蛋。」
好恰當的比喻。與傲風堡相較之下,孟家根本就微不足道,風悠辰只是不願以強勢壓人,否則他只消一眨眼,明日孟家便成歷史名詞了。
多年來跟隨在風悠辰身邊,嚴子豪自然瞭解主子的行事作風。
「就這麼放過他嗎?」
「怎麼,難不成你真擔心那條蛇會吞了傲風堡?」他戲謔地一揚眉。
是有點擔心風悠辰陰溝裡翻船,畢竟暗箭難防。
「就怕那是條含有劇毒的青竹絲。」嚴子豪暗暗咕噥,顯然不怎麼苟同風悠辰的寬厚為懷,人家又未必會心存感激。
「我不曉得你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和年紀有關嗎?老人家都比較沒魄力。」取笑意味更濃了。
「堡主!」嚴子豪忸怩微赧地叫道。
什麼叫老人家?論年紀,堡主還虛長他數月呢!他看呀,是堡主變仁慈了,陷入情網的男人,連心房也變得柔軟。
思及此,他問:「屬下知道沒有權利置喙堡主的裁決,但,可否容屬下斗膽問上一句,你的決定——和雨濃姑娘有關嗎?」
風悠辰一愣,輕垂下眼瞼,覆去其中如晦幽沉的光芒,好一會兒,他輕緩地道:「我不願讓雨濃以為我公報私仇。」
但他這樣,不也同樣公私不分嗎?
嚴子豪感到不安,這是風悠辰從未有過的情形,溫雨濃帶給他的影響力太大了,大到……令人擔憂。
「恕屬下直言,請堡主三思而後行,切莫讓一個女人左右了堡主的判斷能力。」
「我連命都願意交到她手上,放過孟斯凡又算得了什麼。」
嚴子豪聞言一驚,腦海忽然想起多年前的老者語重心長的一番話,莫非……真會一語成讖?
望向風悠辰深沉莫測的容顏,他竟沒來由地感到驚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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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於風悠辰和雨濃之間掀起的激烈風暴,是在一個陰雨綿綿的午後。
用過餐後,她窮極無聊地倚在窗前,靠著窗欞看外頭的雨點滴滴答答打了下來,愈下愈猛。
食指無意識的輕畫著窗戶邊緣,不經意捕捉到三、兩名婢女走過窗前閒談的聲浪,由遠而近——
「孟斯凡太自不量力了嘛,也不秤秤自個兒幾兩重,膽敢以卵擊石,在太歲的頭上動土。」
「就是啊,聽說堡主打算狠狠教訓、教訓他耶!」
「可不是嗎?堡主、嚴子豪以及幾名管事都在議事廳裡,就是在商議對付孟斯凡的事,看來,孟斯凡這次是永無翻身之日了。」
「誰教他不擦亮眼,惹怒了堡主,就是天皇老子也別想清心過日……」
漸行遠去的音量模糊難辨,雨濃只感覺到全身沸騰的熊熊怒火幾乎快燒痛了她的心。
風悠辰!你這個陰險狡詐、虛偽卑鄙的小人!
她沒想到看似磊落軒昂的風悠辰,允諾她的是一回事,暗地裡做的又是一回事。為了私怨,他竟以強勢處心積慮地打擊孟斯凡,如果只是為了報復她的不肯妥協,他大可衝著她來,何必牽連無辜的孟斯凡,她就恨他專斷獨行,總憑著自己一時的喜惡行事,自私得全然不顧別人的感受,好像只要他看上的,便一定得屬於他,而他只要隨便皺一下眉,令他不快的事物就全都得在世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