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鞏皇軒!好一個偽君子!他怎麼可以公報私仇?一定是的!他一定是因為她的拒絕而惱羞成怒,所以才找風笑海的麻煩!一定是這樣!
「殺他?憑妳?」眉挑得老高,斐焰用另一隻手撐住俊朗的臉,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不是他斐焰瞧不起人,實在是因為這件事……嗯,太可笑了。
要不是她曾經當了他幾天的老闆,要不是她是他的大恩人風笑海的老相好,他這個早已收山不管世事的人,是絕不可能瞠這淌渾水的,更不可能大半夜捨棄老婆和溫暖的被窩,來陪這個女人說些不可能發生的事。
不過有一件事得慎重考慮了,那就是搬家,他要搬家,至少要搬到不會在半夜讓人從被窩裡挖起來的地方……
「喂,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夏綠艷眼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臭斐焰!忘恩負義的臭斐焰!你的大恩人都被人家抓去關了,你竟然還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老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風哥一時半刻是死不了的--」
夏綠艷氣得鼓起腮幫子,美目微瞇,想也不想的便開罵:「人家都說哈士奇犬是多麼的忠貞護主,我卻怎麼看你都不像嘛,罷了,要靠你去救風笑海,我想我還是自己來好了。你讓開,別扯著我不放,我又不是你老婆!」
「等等--」斐焰扯住她的手依然沒放,反而抓得更緊。
「放手!」
「妳剛剛說什麼哈士奇?」斐焰瞇起眼。印象中,好像也曾聽風笑海在他面前提起這個字眼,不是他敏感吧?為什麼他老覺得這個叫什麼哈士奇的跟他好像有什麼關聯似的?
「哈士奇犬!就是一種雪橇犬!一種拘類的名字--呃,那個……」見斐焰的眼睛越瞇越細,夏綠艷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不安地舔舔唇,瞄了瞄被他緊扣住的小子一眼。
他不會一氣之下把她的手給扭斷吧?全天下的黑道人士,她只能得罪風笑海--她怎麼會把這個重要的原則給忘了呢?該死的!就算她老是把斐焰當弟弟看,但人家可沒把她當姊姊,要是讓他知道他們在背後把他比喻成一條狗……會不會偷偷的把她毀屍滅跡啊?
「哈士奇犬……跟我有什麼關係嗎?」斐焰問得溫柔,眼神帶著蠱惑意味。
「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真的!」夏綠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輕輕地從他的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那個……打擾你的睡眠真是不好意思,你去休息吧,我先走了,再見。」
說完,她飛也似的衝出了大門。
*** *** ***
曼哈頓下城最南端的區域,當地人稱「下曼哈頓」,是一六一四年來自荷蘭的移民最早落腳的地區。
綠底白宇的路標上寫著「Wall St.」--華爾街,兩旁都是從十九世紀便進駐於此、舉世知名的大銀行,這些銀行掌握著全美國、甚至全世界最重要的財富資源,其中紐約證券交易所更是全球矚目的指標。
鞏氏家族世居華盛頓,一直到鞏雲山退休,才舉家遷移到紐約下曼哈頓區近郊的一座城堡別墅,說是養生,最大的目的卻是為了擺脫前任總統派系的色彩,遠離當時的政治決策圈。
這一點,卻只有鞏雲山自己明白,連他的父親鞏凱也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因為他父親的一生為政治而活,而他則不,尤其是在一場大病之後,他對政治圈的紛紛擾擾陡地感到厭倦,正好藉生病之名,舉家搬到了紐約郊區,也讓兒子鞏皇軒順勢遠離政治圈。
末料,拿了個英國倫敦大學經濟與法律雙料博士的兒子,還是難掩鋒芒,讓現任總統親自找上了門,樂得鞏凱興奮得好幾天睡不著覺。
唉,現在該如何是好?
「老爺,少爺回來了。」
「嗯,請他進來。」鞏雲山從沉思中回神,剛好見到鞏皇軒優雅的走進門,遂示意他坐下。「決定得怎麼樣了?打算走一遭政治圈嗎?」
鞏皇軒溫文一笑,端起傭人送來的現煮咖啡輕啜了一口,才道:「這件事我還沒決定。」
「喔?」鞏雲山眸光一閃,甚為不解,以他對兒子的瞭解,他絕不是一個對事情沒有主張、任人牽著鼻子走的乖孩子,只是,他通常掩飾得很好,好到沒幾個人可以察覺出他的叛逆。
不過,好歹他是他的爹,如果他當真看不出來,那就枉為人父了。
可是現在……他真的迷惑了,不懂這個從小便很聰明、卻冷眼看待這個世界的兒子,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爸爸,你找我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鞏皇軒淡問,唇角含笑,那笑,卻不及眼底。
「是,也不是,你爺爺為你相中了一門親事,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鞏皇軒不語,依然優雅的喝著咖啡,彷彿父親說的並不關他的事。
「是唐家的千金--」
「唐香伶?」鞏皇軒輕問,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典雅婉約的身影。
「是的,你認識她?」
「說不上認識,但在幾個公開的宴會上打過幾次照面,是個優雅美麗的女人,也不多話,的確是個好妻子的人選。」
鞏雲山訝異的挑挑眉,「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指尖在咖啡杯緣上輕點著,鞏皇軒無可無不可的問道:「我想知道爺爺相中她的原因?」
「香伶的父親是現任總統最信任倚重的人,香伶的爺爺是你爺爺小時候最好的朋友,香伶的奶奶是你奶奶的大學同學,還有香伶的大哥是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的法官,再加上唐家在美國金融體系的勢力……」說到此處,鞏雲山驀地一頓,恍然大悟的看著兒子,「你該不會是--」
「是,所以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對嗎?爸爸?」鞏皇軒一笑,擱下喝完的咖啡,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