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啦,反正已經淋濕了。」大雨依舊滂沱,原路淋回去沒差。
他抓住她手腕。「撐傘回去。」
看他一臉要是她不聽話他就不放手的堅持,沙子只好接過傘。
「……謝了,明天還你。」她打開傘,頭也不回走入大雨中。
東方看著雨中漸遠的纖影,直到她收起雨傘進屋,他一雙眸子始終深幽如黑夜裡的海,莫測,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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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兩個七歲小男孩爬下椅子,捧起飯盒離開餐桌,走向垃圾桶。
「過來。」
男孩們先是對望了眼,才依言來到說話的男人身邊。
男人瞥向他們手中的雞腿便當。
青菜不用說,當然沒動過;白飯吃了一半;兩個人的鹵雞腿都只啃了兩口。
「為什麼不吃完?」青菜不勉強,但其他的要吃乾淨,他說過。
男孩們只是垂眸,沒有回答。
他沒有逼他們,只是看著沉默的他們,淡淡地問:「不好吃?」
不說話,他們就是不說話。
「不說實話,今天晚餐再買這家便當也沒關係?」
兩個小男孩面面相覷,稚嫩的表情藏不住心思,不過依然沒有回答。
「要雞腿便當,還是排骨便當?」他開放點餐,目光掃過自己飯盒內乏善可陳的菜色,其實有點希望這兩個小鬼阻止他。
「凱恩,你要哪一種?」他輪番詢問。「班克,你呢?」
終於,男孩們在他施加的壓力下有反應了,囁嚅地輪流開口。
「可不可以……」
「吃隔壁餐廳的烤雞腿……」
眉頭輕擰。「你們想吃綠香屋的料理?」
這兩個小鬼吃沙莎莎煮的食物才短短不過四五天,居然也和他一樣被她養刁了嘴,總覺得別人煮的東西沒她煮的好吃,她煮的青菜,他甚至樂意下嚥……
該死。非她不可嗎?這附近的餐廳又不是只有綠香屋一家,其他餐廳的老闆招攬顧客賺錢都來不及了,哪會像她還上門教訓客人。
重點是,經過昨夜,他料她絕對不敢再隨意窺探他家,他也正好可以不再和她有所牽扯,之前那些一靠近她就忍不住勃發的該死慾望,是該停止了。
隔壁又飄來陣陣食物香味,是剛出爐的百里香焗烤雞汁義大利面。
除了烤雞腿,義大利面也不錯。一個大人和兩個小孩,一起猛吞口水。
還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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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夜開始的滂沱大雨沒有停過,柏油路上雨水飛濺,到處都是沖刷著碎石的淙淙水流,街道上人車也冷清了許多,整個海岸都籠罩在濛濛水氣中。
傍晚,天空是灰沉沉的顏色,東方撐著雨傘,正要出門買便當,在經過隔壁的乳白色大門時,被雨珠噴濺的腳步遲疑地停了下來。
俊臉轉向擁有金黃色溫暖色調燈光的餐廳,看見沙莎莎朝門口走來,他略略皺眉,舉步就要離開,不想被她發現。
結果,那道纖細身影並不是往門口而來,而是走向某個靠近玻璃門的桌子,有絲倦意的瓜子臉陪著抱歉的笑容,朝那桌客人彎腰鞠躬。他收回腳步,站在原地。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疏失,我重新做一份主餐。」
「才一份?我們吃飯的興致都被破壞了,你打算只賠一份了事?」
「您的意思是?」
「你要賠給我們三個人全價,這樣才能顯示你的誠意!」
「你們是故意的!」小雅看不過去,氣憤指責。
沙子姊很注重清潔,所以她們工作時都會綁頭巾防止頭髮掉到食物裡,這樣當然無法完全保證頭髮絕對不會掉,沙子姊也出面道歉了,願意重新將有一根頭髮的食物換過,這三個無賴卻因此大作文章,分明是想吃霸王餐,真是太可惡了!
「你說什麼?」其中一人起身拍桌。
知道對方來意不善,沙子將駭然瑟縮的小雅護到身後,縱使心有不平,仍不忘禮貌回應:「這位先生,這三份餐是分開烹調的,既然您只有在這份餐點裡發現頭髮,我想也只需要針對這個部分作處理,打擾了你們用餐的心情我真的很抱歉,我除了將您的餐點換過之外,也會附送三塊蛋糕和甜酒,當作賠償。」
「不必!今天這頓你不收錢,我們才看得出你有誠意賠罪!」
「抱歉,我沒辦法這麼做。」
「你這女人不要不識相,不然,老闆娘和小妹妹陪我們喝幾杯酒也行!」看店裡只有女人當家,男人嘿然調笑,伸出手想吃沙子豆腐。
她避開襲來的祿山之爪,交握在身前的雙手因忍耐而緊握。「這裡是餐廳,不是酒店,請你們自重,否則我會報警!」
「幹嘛啦,生氣了哦?老闆娘,看不出來你生起氣來還滿漂亮的說……」又有一人想摸她下巴,她閃身拉著小雅快步走開。
「媽的!你敢?」男人看她轉身真要去打電話報警,惱怒地扯過她手臂,揚手就要打人。
「啊——」小雅驚恐地發出尖叫。
沙子沒想到對方會動粗,腳步一個顛簸,來不及有任何防衛,只能下意識地雙眼一閉、脖子一縮,承接即將落下的拳頭。
過了半晌,預期中的痛楚沒有出現,沙子疑惑地睜開雙眼,看見正要打她的那個人,手腕在半空中由後方被一隻黝黑的大掌扣住,一副高大健碩的身軀出現在他們身後。
「東方哥!」小雅一見來人便出聲低呼,這聲叫喚,求救的成分比詫異多。
東方陰酷沉寒的臉色透露著怏怏不快,幽冷黑眸冷冷掃過那三個無賴,宛如野獸的凶殘目光當下讓他們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尤其是還抓著沙子的那個男人,被他格外凌厲的視線給嚇得當場縮回手。
「怎麼回事,我點的餐還沒好嗎?」他丟開那人的髒手,語氣是讓人不寒而慄的森然。
他點的餐?沙子揉著被扯痛的手臂,微微一愣。她怎麼不知道他有點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