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羨慕或嫉妒,而是笑你笨得可以!」
「東方先生,你的表情好像不是這麼回事耶?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謊小心鼻子會變醜唷!」纖纖食指偷偷挖起小蛋糕上一坨乳白色鮮奶油。
不說實話的話,嘿嘿……就攻擊他又高又挺的鼻子!
誰說人人生而平等?為什麼有人可以長得這麼好看,真不公平!
「你塗我哪裡,我就要你舔乾淨。」他睨了眼她昭然若揭的小動作。
沙子俏臉悄悄暈紅,手指塞進自己嘴巴。
「沒有呀,我沒有要塗你。」含著食指的小嘴,口齒不清地辯解。
唉,被識破了,掃興。
對他的觀感正在改變,她都差點忘記這男人的個性有多狂妄霸道了。不知道是哪個人說的好,愛情果然是盲目的!
愛情……
沙子喝著薰衣草花茶,藉以沖淡喉間的澀味惆悵,轉移話題也轉移心緒。
「對了,那天地震時,你對凱恩和班克解釋地震成因,會不會解釋得太深了,他們聽得懂嗎?」他們才六歲耶。
東方的視線膠著在她紅唇上,深幽無底的黑眸燃起一簇火苗。
天知道,他的確是羨慕兼嫉妒,但不是針對那兩個小鬼,而是針對能被她柔軟唇舌包圍的指尖。
她……是那麼的香甜柔軟但又強韌自主,善良直率但又寂寞脆弱,曾有機會追求她的男人全都瞎了狗眼嗎?當她在他懷中哭著問他要不要她的時候,他幾乎脫口應允——
他打住思緒,黑眸微黯。
曾幾何時,她已經深入他的心到讓他萌生想擁有她的念頭?
不,他很清楚,這是有前提的。
前提是,他如果是個「人類」,他願意成為保護她一輩子的那個男人。
但他不是,所以一切都成為……不可能。
「不懂的話,他們會上網查資料。」他淡漠說道,刻意忽視內心的鬱悶,只因它根本不該存在。
喝著花草茶的沙子瞪大眼,趕忙吞下口中溫潤清香的液體。
「這麼厲害?!」她六歲的時候都在做什麼?除了成天夢想著要有個家,好像不是吃喝就是玩樂,別說國字不認得,連注音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這時雙胞胎跑回餐桌旁,其中一人拉拉東方的衣袖,另一人指指櫃檯旁的玩偶問:「那是什麼?」
他依言看了眼圓滾滾身軀、尖耳朵、大尾巴的綠色玩偶,濃眉不自覺聚攏。
「那是龍貓『TOTORO』,傳說中森林裡一種友善的精靈,也有人說它是守護神。」她微笑接口,解決了這個對他面言顯然有點棘手的問題。「是日本動畫大師宮崎駿的作品,很好看喔!我記得我有這片VCD,搬來這裡的時候不曉得有沒有漏帶了,我找找,找到就拿給你們看。」
她說話時,雙胞胎偷偷瞄她好幾眼,等她說完後,他們飛快地點了下頭,又想跑去跟龍貓玩。
「先等一下。」她叫住他們。「你們每個人要吃三塊西瓜,才能去玩。」她將切丁的紅色西瓜分到他們的小盤子裡。
雙胞胎先是蹙了下小小的眉頭,最後還是乖乖爬回椅子上把西瓜吃掉。
她因小男孩們誠實的反應而笑了,伸手用紙巾輪流替他們擦拭嘴角。
他因她綻放溫暖光芒的笑臉,久久移不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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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
東方高大的身軀立在一樓樓梯間的階梯上,看著低頭縮在樓梯間角落發抖的兩個小男孩,和階梯上四散的植物、泥土及陶盆碎片。
他面不改色,動手先撿起會刺傷人的碎片。
電鈴在此時響起,他於是先將碎片挑到一旁,撂了一句命令:「站在原地不准動。」而後轉身下樓去開門。
開了門,玄關傳來熟悉的女性嗓音——
「我找到龍貓的片子了,還有一些今天烤剩的餅乾,拿來給雙胞胎。他們呢,睡了嗎?」
「還沒。」
「那這些餅乾就給他們當消夜吧,記得倒些鮮奶給他們配著喝;卡通明天再讓他們看好了。」小朋友不適合熬夜,養成習慣早睡早起,身體和頭腦才會壯壯。
「你自己拿給他們。」那兩個小鬼有必要轉移一下注意力,沙莎莎無疑是最佳人選。
怎麼了嗎?
她疑惑地跟著東方進屋,順便一償她上次錯失良機參觀屋內裝潢的心願。
一想到那次進屋做了什麼,沙子耳根泛起熱潮,暗自搖了搖頭,將那些令她羞澀萬分的旖旎畫面從腦子裡甩開,定睛在他的室內裝潢上——
不可諱言,他的家居風格跟他的人很像,一貫的灰黑色調,陰酷中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沉穩內斂,卻也簡單俐落得讓人咋舌。
因為偌大的客廳裡,就只有一副寬寬大大、灰黑兩色相間的皮沙發,一張乾乾淨淨的同款沙發桌,和一組嵌在牆壁內的平面電漿電視及高級視聽設備,此外一無別的擺飾,連沙發上好歹該出現的舒服靠枕都沒有。
她不得不承認,這和她夢想中溫馨的家就差一大截了。
隨他來到樓梯口,她抬頭一看,就看見顯然是打破盆栽的現場,那些碎裂的陶器她有點眼熟——對了,是她送給凱恩和班克的薰衣草盆栽;然後她的目光越過一地狼藉,看見一臉驚恐慘白、縮在牆角的雙胞胎,她不禁低呼。
「是他們打翻的嗎?」
「是。」東方道。
「他們一定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不小心手滑或跌倒,才會變成這樣!」
不說他也知道,以前不安的生活環境造就了這兩個小鬼的早熟機敏,因此他們凡事總是看大人的臉色、小心翼翼深怕做錯事,自然不可能故意搗蛋犯錯。
但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們竟然害怕到連對他吐實都不敢,無論他問什麼,始終只用畏怯的眼神看著他。
該死!這些年來,那個女人到底讓雙胞胎生活在什麼樣的陰影之下?!
「你罵了他們?」她抬頭看著身旁他陰沉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