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比我還心急。」尹天照斜睨了他一眼。
「人家關心你嘛!」關中雲嗯心地回了他一句。
尹天照真想不透自己到底造了什麼孽,怎麼會遇上這位仁兄。回想起三年前,他們兩人因在酒樓彼此看不順眼,繼而大打出手,最後,他雖贏了這位武功高強、令人聞風喪膽的江湖遊俠,卻也擺脫不了他的糾纏。
起先是他非要拉著他歃血為盟,結為兄弟不可,後來又在他接任莊主的當天,莫名其妙的出現,說是被愛人拋棄,想找個地方療傷止痛……言下之意就是說──我賴定你了。
更慘的是,他一向不願提及的往事,竟教這位大哥給逼得全盤托出,進而,這位多事的仁兄就自做主張的幫他策劃起報復行動,硬拉著他來到了洛陽。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關中雲朝他眨了眨眼,好奇的問道。
「你可不可以滾出去,讓我靜靜?」尹天照沒好氣的說。
「好、好、好,我這就出去。」
這小子大概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吧!打從在洛陽城外遇見那名女子之後,他這賢弟整個人就變得失魂落魄的。
摸摸鼻子,他一臉無辜的走了出去。
待關中雲走後,尹天照又再度陷入沉思,不過他這次想的,可不是那個年紀只大他幾個月,卻直嚷著要當他兄長的混小子,而是──那位驕傲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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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天照領著一群手下來到龍威武館。一進門,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霎時全在他腦海中迅速竄升──他就是在這裡過著毫無尊嚴的生活,也是在這裡被打得奄奄一息,然後給丟到山崖去!不自覺的,他緊握的雙拳喀喀作響,冰冷的眼眸中射出一股殺氣。
「喂!叫龍老頭出來,咱們主子想見他。」丘運逢大聲叫嚷著,聲量大的恐怕連隔壁銜都聽得到。
「這裡的人應該沒聾吧!」關中雲抗議道:「耳朵都快被你給震破了。」
「對不起!小的該死!」他趕緊道歉賠不是。
不一會,只見一名丫鬟應聲匆匆前來。
「老爺請各位大俠進廳奉茶。」純兒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瞄向那兩位氣宇不凡的男子。
「嗯!」尹天照點點頭,由那名丫鬟帶領著進入大廳。
而龍威老早就整裝完畢,在此恭候多時了。當一群人出現在大廳時,他一眼就瞧出那名身著黑衣的男子,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主子,這男人渾身上下充滿了令人臣服的氣勢,一瞧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這等顯眼的男人應該是很難讓人忘記,但是印象中他根本未曾得罪過這個年輕人啊!
「請恕龍某冒昧。」龍威疑惑的開口問道:「龍某不記得曾經開罪過這位大俠,為何大俠這般咄咄逼人,非讓龍某一家離鄉背井方肯罷休?」
「你這老頭還真是健忘!」聽了他的話,關中雲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這位,就是現任玄天莊莊主──尹天照,也就是十年前打了你寶貝女兒一巴掌,而差點枉送性命的小男孩,別跟我說你忘了。」
聽完了關中雲的話後,龍威神情錯愕的跌坐在椅子上。他記得!當然記得!想不到那小子不但沒死,而且還闖出這番成就來……俗話說的好,多行不義必自斃,今天人家找上門來報仇,他也只好認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當年那個瘦骨如柴、其貌不揚的男孩,如今會長成這般英挺。
「好了,廢話少說。」尹天照拿出一張五萬兩的銀票丟到桌上,冷冷的說:「銀子拿了就快滾吧!否則等我改變主意,可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們父女倆。」
望著這個老態龍鍾,氣數將盡的老人,尹天照眼中的殺意瞬間轉淡了不少。
「喂!賢弟,你不打個幾拳消消多年來的怨氣嗎?」關中雲在一旁提醒他,「叫那個什麼『閒閒』的也出來磕個頭嘛!」
「請別為難纖兒。」龍威一聽趕緊撒謊道:「她已嫁作人婦,現在隨同夫婿住在京城,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龍某一手造成,當時她還小,什麼都不懂,請尹莊主放過她。」他邊說邊向純兒使了個眼色,聰明的純兒當然知道老爺要她做什麼,所以,她趁著大夥兒沒注意之時,偷偷退出了大廳。
然而,這一切不顯眼的舉動,卻全看進尹天照眼裡,這老頭究竟在搞什麼鬼?
就在納悶當時,門外傳來了陣陣孩童的吵雜聲。
「我要見龍姊姊,叫她不要走。」隔壁的小虎子說。
「對呀!對呀!」對街的麻花妹也叫嚷著,「龍姊姊一走,就沒人陪我抓蟋蟀了。」
「也沒人教咱們習字、唸書──」後山農家小狗子跟著附和。
「還有,還有,沒人教咱們騎馬、踢毽子了。」雜貨店的二楞子也出聲附和。
四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吵鬧著,聲音之大,足以讓裡頭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我的姑奶奶啊!」純兒則差點沒昏倒。「噓!別吵,龍姊姊在外頭,我帶你們去找她。」她小聲的說。
「好耶!」一群孩子這才高高興興的離開。
「看來,你那寶貝女兒並沒有嫁人嘛!而且還『深得童心』。」關中雲可不是笨蛋,這老頭都死到臨頭了還在撒謊。
不過,這跟他老弟的形容似乎有著極大的落差,龍纖纖不是個討人厭的醜八怪嗎?
「不是的。」龍威為了保護女兒,即使叫他撒一百個謊他也願意。「那些孩子日中的龍姊姊,是我幾年前收養的義女,不關她的事。」
「原來如此,這還說得過去。」關中雲嘴巴上雖然這麼說,心中卻明白這個老頭在鬼扯,他相信尹天照一定也有相同的感覺。
「老爺,馬車及行李都已準備妥當,可以啟程了。」恰巧,長工來福在這時候走了進來。
「感謝尹莊主寬宏大量,老夫告辭。」就在龍威鬆了口氣,起身打算步出廳門之際,關中雲伸手一揮,龍威即刻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