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們內部還在討論人選,若有結論,一定會立刻公佈,謝謝大家的關心。」濃濃的鄉土腔,一臉憨厚的笑,構造出一張外人眼中的好好先生形象。
回答完,陳金髮滿意地跟眾媒體點點頭,在護衛的引導下回到座車,媒體也知道問不出更多的內幕,紛紛打算收線,這時隱身在人群中的曉人以清亮的聲音,成功地喊回陳金髮的步伐──
「陳先生,據說你十年前曾開車撞死人後逃逸,是不是有這回事?」
在場的媒體記者大都認識曉人,他們立刻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正在發酵,紛紛拉長耳朵聆聽──
一道精光閃過陳金髮眼鏡下的小眼睛。「妳是誰?」姜畢竟是老的辣,他完全不受她突來問題的影響,冷靜以對。
「那名被你撞死的人正好是一名檢察官,他手上剛好握有你不法的證據。」曉人不理會他的問題,繼續大聲說著。「那名檢察官的兒子如今也遭到你的陷害,現在正被警方收押,他就是衛均梓。」
此話一出,四周的記者開始騷動,議論紛紛,話題主角當然是衛均梓。
他被收押的新聞,經由某家電視台獨家播報出來後,所有的媒體人都嚇了一跳,但都認為他挖新聞的手段太過跋扈,竟然害死一條人命,莫非這件事還另有隱情?!
「這位小姐,請妳跟我們走。」接到陳金髮的暗示,兩名在一旁維持秩序的警察,上前阻止她的繼續發言,並伸手想將她強行拖走。
「我只是提出問題,希望陳先生能給個答案,我根本稱不上有譭謗之嫌,你們憑的是哪一條法律要我跟你們走?」簡單幾句話,便讓兩名警察不敢再妄動。
還好之前邱世冠有提點她,如果發生這類事情,絕對不能乖乖跟著警察走,否則極有可能會落入陳金髮的手中,到時候連她都有生命危險。
「各位。我今天是冒著生命危險出來投訴陳金髮,我要揭發他險惡的真面目。」曉人說話的目標轉向媒體,只要一想到有人在暗中保護她,膽子也就跟著大了起來。「其實,衛均梓是被冤枉的,他根本沒有逼迫吳清福接受採訪,這段採訪全是發自吳清福本人的意願。」
見到大家都聚精會神聽她說話,曉人從隨身的背包拿出一卷帶子。「這就是所有的採訪內容,裡頭還有吳清福所出示的證據,證明那兩億五千萬元的賄款是流到陳金髮的相關賬戶。」
現場立即響起一片驚呼聲──
「什麼?!」
「原來那筆款子是流到陳金髮的賬戶?!」
衛均梓被收押以後,這條新聞也跟著被封鎖,因此消息並未流出。
「採訪時,我從頭到尾都跟在衛均梓身邊,他跟吳清福的所有談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他是無辜的、他是被陷害的,而陷害他的人就是──」她狠狠地看向陳金髮,右手手指毫不畏怯地指向他。「陳金髮。」
「各位,這全是一派胡言,我會保留法律追訴權。」陳金髮心裡因為她的談話大為動搖,但他掩飾得很好,沒人看出他心中的慌亂。
「歡迎你提出告訴,這樣警方才能介入調查,不過也要他們秉持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才行。」曉人無所畏懼地下戰書。「各位,我想現場播出這卷帶子,不知道有誰可以借我機器。」既然大大電視台不願意播出獨家新聞,就讓更多家新聞台同時播出,應該可以造成更大的震撼。
「曉人,用我們的。」一名與她熟識的記者大方地出借自家機台播映帶子。
「不准!」陳金髮驚恐地吆喝身旁的屬下。「過去制止她!」
陳金髮異於以往的凶狠表情,讓在場所有記者媒體開了眼界,進而讓訪問帶的真實性增高不少,大家有意無意地阻擋他的手下前進,讓曉人能順利將帶子放入機器中。
「這就是你貪污的證據和殺人動機。」曉人冷冷一笑。「陳金髮,你受報應的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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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人那天的行為,在政治圈引發一連串的風暴──
所有的新聞媒體播出吳清福專訪的帶子之後,警檢雙方不想管都不行,再加上敵對黨借題發揮,派人監督查案狀況,就算檢方想不了了之也沒辦法。
再者,范湘琴的主動出面指證,更是讓案情急轉直下,陳金髮一看大勢已去,原本想趁混亂先逃出國避風頭,卻在海關被把留,帶回偵查應訊,只因邱世冠已提防到這一點,早就事先要求警方防範。
這一天,是衛均梓被收押的第十八天,他終於可以交保候傳──
一早,曉人拿了跟邱世冠借的「贖金」來到警局贖人,當她看到半個月不見的衛均梓時,鼻頭開始泛酸。
累積了十幾天的疲憊和擔憂終於在這一刻全數解除,當沉重的心一放下,她才發現這幾天的情緒有多緊繃。
但這一切都值得,單看他還活著,就讓她覺得所有的付出總算有了回報,他除了有些憔悴以外,精神狀況倒是還不錯。
兩人不急著在警察局寒暄,只想趕快離開這個不祥之地,一走出警察局,衛均梓迫不及待地問出心中的疑惑──
「妳是怎麼辦到的?!」他還以為這次死定了咧!
她簡略說明那天發生的事,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在報導新聞,而非冒險上陣的本人。她也是事後才發覺自己那天的行為根本就是在與虎謀皮,慶幸的是,幸運之神站在她這一邊,她才沒成為階下囚。
「妳竟然拿著那卷帶子跟他正面槓上,若是一個不小心,妳可能連命都沒了,為什麼要冒這個險?」聰明如他,光用大腦猜都可以猜出那天的驚險,擔憂之情由他帶著淡淡的責備語氣中透出。
「那你呢?明明可以將我供出來證明你的清白,你為什麼提都不提?」這是她這兩天才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