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府有兩寶,為金銀兩尊娃娃,聽說是錢府小姐從小陪伴在側的兩個貼身丫鬟,但卻受盡錢府小姐的寵愛,在外人眼底,她們的地位幾乎和錢府小姐沒兩樣。
人家是挑畫像娶媳婦,這錢府卻是挑圖找相公,沒辦法,人家有權有勢,背後還有朝廷撐腰,誰敢多說一句。
「哇!想必最後挑出來的人選必定是上上之選了。」幾個少女眼底發出羨慕光彩,多希望自己是那個受盡恩寵的待嫁新娘。
「不曉得是哪家公子這麼有福氣?」
能娶到錢府兩寶當中的一寶,這輩子肯定享受榮華富貴,不愁吃穿。
就在女孩們沉浸在幻想中時,一道突兀的嗓音插入。
「李大叔,您回來了!」
出聲的,是剛砍柴回來的沐青,一身粗布掩不去他強健結實的昂藏身軀,爬滿額上的汗水不但沒有損減他半分魅力,反而更添一種粗獷不羈的韻味。莫怪乎少女們見到他,像蜂見了蜜,一個個爭先朝他飛步而去,早忘了剛才讓她們團團圍住的李大叔。
「沐大哥,你渴不渴,我幫你倒茶。」
「沐大哥,我給你拿條帕子來拭汗吧!瞧你,大熱天的入山林去劈柴,熱的滿身是汗。」
「沐大哥,你一定很累了,我幫你捶捶肩。」
「沐大哥,別顧著背那些木柴,先放下來,我去叫哥哥弟弟們過來搬就好。」
這沐大哥長、沐大哥短的麻雀吱喳聲,聽得沐青臉上全然沒有不耐的神色,他掛著和煦笑容,向這群好心姑娘們一一道謝。
「謝謝妳們的好意,要妳們替我跑腿,又是端茶又是捶背,我會過意不去的,這些柴薪還是我自己搬去柴房放就好,回頭我再去山溪裡泡一泡,就可以洗去疲勞了,不麻煩妳們了。」
「哦」了一聲,少女們失望的表情浮現在臉上,沐青臉上依然是那種傻傻的大愛笑容,對大家一視同仁地點點頭,扛著捆捆柴薪旋身就走。
不遠處的李大叔頻頻搖頭。
哎喲!這沐小子沒看見讓他敲碎的一顆顆芳心嗎?
沒辦法,當事者就是這副調調,這兩年內,姑娘們明著講、暗著做,對他可是極盡討好之能事,只可惜,得到的永遠都是這種淡淡回應。
唉!沐小子的條件確實樣樣好到連他這個男人都自歎不如,只可惜……
是根不解風情的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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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不單行。
這是銀紫為自己這三日的遭遇所下的結論。
一出錢府,她便將自己改扮成男裝,就怕讓京城錢府的眼線發現形跡。
她才不想一出錢府就被帶回去咧!
買通幾名車伕,偷偷跟著一群商旅隊伍上路,卻沒想到半路遇劫,幸虧她一身窮人家打扮,加上個頭又小,趁著一陣兵荒馬亂,盜賊顧著搜刮有錢人家的行李時,悄悄逃脫。
可月兒雖亮,卻照不清讓一團流霧籠罩的樹林,銀紫越跑越失了方向,悲慘的她甚至碰上一連兩日的大雨,將她困在這瀰漫著要濃不濃、要淡不淡的流霧的鬼樹林裡,東西南北分不清。
餓了就吃自備的乾糧,渴了就找溪水喝,累了就找陡峭巖壁下的小洞穴蜷曲著身子睡一宿,渾身髒兮兮,光用想的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尊容,只有狼狽骯髒可以形容。
雖然有些後悔自己負氣出走,但是她卻更喜歡這種凡事靠自己,無拘無束的感覺──要是情況別那麼糟就更好了。
好不容易盼到雨停了,她加快腳步想離開這片荒林,誰知滿是泥濘的小路越走越滑,一個沒留神,就落得現在的悲慘下場。摔了一跤不打緊,慘的是她的右腿卡在交錯縱橫的大樹盤根中,動彈不得。
腳踝扭傷,就連動一下都疼得她緊蹙眉頭,更別說想重新站起來了。
日正當中,如果不是頂上這棵枝粗葉茂的大樹替她遮蔽烈陽,她恐怕已成人干一個。就說她倒楣吧!連這種莫名其妙的怪天氣都讓她遇上了,昨兒個還大雨下不停,今兒個卻變成晴空萬里,可憐她還卡在這裡動彈不得。
銀紫以摔跌之姿半趴在地上,已經快要一個時辰了,知道再怎麼怪天怪地也沒用,她抬起一張沾滿泥屑的小灰臉,瞪著被拋到遠方的包袱。
裡面還有她昨夜吃剩的乾糧,唉!腳好疼,肚子也好餓……
抱著不怕失敗的決心,銀紫爬動著兩腿向包袱前進,想也知道,輕舉妄動的結果,就是讓她疼得齜牙咧嘴。
「該死的,我就不信我銀紫真會困死在這種鬼地方!」
銀紫朝天大吼一聲,嚇得樹上鳥兒竄飛,等到把滿腹的郁氣都抒發完了,這才重新振作,用兩手撐地想爬起來,只是受困的下身依舊絆住她的動作,沒兩三下,她便氣喘吁吁地趴回原位。
飢餓讓她漸漸失去了力氣。
就在銀紫開始覺得腦袋發暈的時候,前方傳來腳步窸窣聲,跟著,一雙黑色大鞋出現她張眼所見的範圍內。
太好了!
她仰起頭,詭異的流霧讓她無法瞧清對方的長相,從隱約可見的輪廓和身形來推斷,對方是個昂藏七尺的高壯男子。
「這位公子,求求你幫幫我……」
高壯男子蹲下身,輕扶著她的右小腿肚,試著拉動,卻惹來銀紫一陣叫疼聲。
「你的腳陷入了樹根中,忍著點,我馬上就替你脫困。」
在他的大掌下,那些緊實纏繞的樹根,恍若全成了柔軟的棉繩,讓他輕易地撥開,解救出銀紫那只可憐的右小腿。
「你的腳受傷了。」沐青擰緊了眉頭,這位小兄弟不但扭傷了腳,甚至還被樹根劃傷了好幾道傷口。真是糟糕,他沒有隨身攜帶藥物出來打獵的習慣。
「不要緊,這樣就夠了,感謝你的幫忙。」
銀紫咬著牙,忍痛站起身,看也不看救命恩人一眼,沒受傷的單腳著地,就這樣跳跳跳地,朝她的小包袱跳進。只是人犯衰時,城牆都擋不住,才跳了三步,地面一個突起,就教她失了平衡,身子搖搖擺擺,眼看又要親吻大地,一條適時橫來的手臂替她解了圍。